- ROB LO, YUCHIA
- 1985年生,宜蘭人。紅樓詩社出身,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現於資本市場討生活,頭不頂天,腳不著地,所以寫字。 曾獲文學獎若干。著有現代詩集《青春期》,《嬰兒宇宙》,《偽博物誌》,《我只能死一次而已,像那天》,《嬰兒涉過淺塘》;散文集《樂園輿圖》、《棄子圍城》、《天黑的日子你是爐火》、《阿姨們》。作品多次選入年度散文選、年度臺灣詩選,以及《七年級新詩金典》、《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等選本。 Contact email: yclou342011@gmail.com
創用授權範圍
Dec 25, 2007
2007/12/24
今日的命題不是統計作業,也不是質化摘要。
等我們變成老底迪--那要怎麼辦?
陳馬克說,別看我外表不差,努力運動,手邊有點閒錢,工作
穩定,有博士學歷,在學校兼課,但我是個四十六歲的老底迪。
那要怎麼辦?
我身邊的人們書唸得越多,益發精進,我身邊的人們發現談一
場平凡的戀愛越來越難。那些已經成為大學教授的人持續單身,
無論他們寫點小說,寫點詩,年輕時搞過文藝刊物,為升等論文
焦頭爛額。他們持續單身。他們都有博士學歷,開台不算爛的車
出入大學校園,好多年了,助手座上擺的總是自己的包包,裝著
手提電腦,幾本書,聖誕節給自己買巧克力,和其他單身的人們
在露天咖啡店講過去的生活,講現在。梳妝台上擺著幾年前生日
給自己買的鑽戒,一個人睡雙人床,身邊沒有打呼聲,洗衣服時
細心地把牛仔褲翻面,洗淨,電動牙刷的刷頭孤伶伶地插著,也
不必時時更換。
等我們四十歲。記得十七歲轟轟烈烈的戀愛,那時台灣民主紀
念館還叫做中正紀念堂。二十二歲之前,欺騙我們的男人在身邊
來去,我們離開他們並且寫點詩,寫篇小說,寫首在音階爬升處
還有著刁蠻泛音的管樂曲,首演的場子自己指揮。大學唸了五年
,或者六年,二十三歲進碩士班,尚未念完第一個學期就思索該
不該把它念完。該不該到德國、美國、英國攻讀博士,偶有男人
替我們拎起背包並要我們走在馬路外側,他們問,這麼重,裡頭
裝的是甚麼?我們說,一些書,他們說,喔。然後我們就不再同
他們約會。
當完兵並且拿到第二個碩士,我們二十八。或者拿到博士的三
十一,三十二,生活穩定下來,終於實現十七歲時和男人共同生
活的夢想,開始擔心自己會要老去。百貨公司週年慶,我們採購
保養品,敷著面膜在研究室裡為升等論文焦頭爛額,男人的電話
來,問離開學校了嗎?回答還沒。深夜回家,發現男人睡了,還
為此買了台聲音最小最小的洗衣機,把他的牛仔褲翻面,清洗,
晾乾。三十八歲,和指導學生討論碩士論文大綱的夜晚,收到一
封短短的分手信,不知該如何回覆,就讓信在電子信箱裡頭躺著
。徹夜守著研究室裡滿坑滿谷的書,無言語的校園,也是曾度過
青春期的校園,書籍並未解答任何事情。隔天早上,男人已將所
有雜什搬離一空。
三十九歲,翻出二十歲時自費印行的詩集,為隔壁研究室的同
事慶幸她博士班時就結了婚,牢牢把他綁住。
等到我們真老了的時候,就不擔心自己開始變老。
安慰自己研究所的統計老師快五十歲了才結婚,但心一驚,自
己已是個老底迪--那要怎麼辦?背著包包在校園裡走動,在醫
院裡走。在診所裡走,開著車到北海岸兜風,助手座地上放著一
雙拖鞋,三十五歲以後我們就不再衝浪了。零散的砂,卡著夾腳
拖鞋的人字形週邊,穿上,總會磨得足趾間有些疼。
想,二十四歲時談的那場戀愛,當兵站哨時男人帶著許多巧克
力來探班,緊緊擁抱他不要他離開。我們還年輕的時候。二十七
歲時跑社會線認識的那個警察,講話有些台灣國語,講講黃色笑
話,但生活習慣良好,在家抽菸會自動走到陽台,接吻前會刷牙
,他不太看小說,也不讀詩,但看雜誌電視話頭稍微抱怨工作,
努力想笑話講的表情非常認真--為甚麼離開他?三十三歲那年
,再度爆發SARS,重施十九歲的伎倆認識在敦化北路上班的
外商公司經理,我們都不太年輕了,他的腳臭,他脫了襪子就往
電視櫃旁邊胡扔,他睡覺打呼,肝功能指數有點高,他每個禮拜
固定讀的刊物是財經雜誌。他大學沒修過社會學。有回他說,差
點忘記自己念過碩士班這回事--某天,三十五歲的我們,再度
離開他們。
為了寂寞,為了簡單的理由與他們戀愛。為了更簡單的理由,
同他們分開。過了四十歲,我們就不再有甚麼眼淚,但有更多的
寂寞。
以為自己值得不平凡的戀愛,但一個老底迪,卻不過是再平凡
不過了的,一個人。當我們四十六歲,四十七歲,四十八歲,回
憶起二十三歲生日前夕的聖誕節,紅樓戲院旁的露天咖啡,高中
同學問的問題。
那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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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eep wa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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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好多人回覆,
ReplyDelete但是都很...不知道在幹麻
狗尾續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