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祝福您幸福健康
但我不再能完成您的旅程
但我不再能完成您的旅程
我是個過客。
全部我所接觸的
真正使我痛苦
而我身不由己。
總是有個人可以說
這是我的。
我,沒有什麼東西是我的,
有一天我是不是可以驕傲地這麼說。
如今我知道沒有就是
沒有。
我們同樣沒有名字。
必須去借一個,有時候。
您供給我一個地方可以眺望。
將我遺忘在海邊吧。
我祝福您幸福健康。」
--安哲羅普洛斯,〈鸛鳥踟躕〉節錄
總有人得到了甚麼,而學會沉默。發現壞的血液竄流,掏蝕免疫系統,初期急性感染,在身體四處綻放斑斑紅花,如是灼美。打春季開啟的滋養與生存,已是不可療癒的一切。拿個不能言的秘密往樹洞去說,說完了,世界繼續旋轉,定時服藥。控制如自由落體的檢驗數字不再往下掉去。回神過來,意識到所愛之人端坐餐桌對面,秘密講完了,他竟起身離開。甚麼時候開始,乘車時學會把自己藏得更深,車廂裡倚門而站,讓身體縮得更小一些||即使知道,就算呼氣拂上了前頭陌生女孩的頸子,只要吹不破她雪嫩肌膚,就不會讓她罹病。
不時感到自己不潔。學會沉默,但沉默並不帶來痊癒。日子一天天壞去,像偶有疏忽的藥箋紙袋洩漏了事實,就有手指眼神拋過來,沾染得一身淺咳哀愁,彷彿是自己在泥濘裡鎮日打滾。這世界是潔淨得過份了些,不容許污穢留存。即使看不見血管裡細微細微,人群光靠想像就能說,這人有罪。聽久了,就分不清楚壞的是日子是世界,還是自己。自己壞得不該存在。
我的朋友是否正作如是想?
幾年前,他成為帶原者。但我不屬於最早知道的那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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