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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生,宜蘭人。紅樓詩社出身,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現於資本市場討生活,頭不頂天,腳不著地,所以寫字。   曾獲文學獎若干。著有現代詩集《青春期》,《嬰兒宇宙》,《偽博物誌》,《我只能死一次而已,像那天》,《嬰兒涉過淺塘》;散文集《樂園輿圖》、《棄子圍城》、《天黑的日子你是爐火》、《阿姨們》。作品多次選入年度散文選、年度臺灣詩選,以及《七年級新詩金典》、《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等選本。   Contact email: yclou342011@gmail.com

May 20, 2009

〈二十自述〉散文

 
〈二十自述〉



  我戀父。

  這件事情其實沒甚麼好遮掩不能言,母親們在成為母親之後方能是女人,而父親們卻相反,他們先是勇敢的男人,而後才成為父親。泰半因為我的父親在二十歲上失去了他的父親,也一併失去了依循的典範,在我眼中,他的樣貌是個徹底的男人,而不曾是一個父親。我也直要到過了二十歲,認識我年長的情人並愛他如愛我的父親,才終於學會如何當我父親的孩子。

  二十出頭歲。總是幾年前的事了,還拿出來說,為的是甚麼呢?

  故事所以為故事,終究是要落筆成文,才會知道它們早在我身上留下了痕跡,斑斑如許。對父親來說亦當如是。只是歲月流轉沒甚麼聲音,父親又向來少說體己話,有次他試著扛起甫購回的桶裝水,卻險險跌坐在轎車旁邊,我方知年過五十的父親已不再強壯。噯,甚麼時候,父親不必低頭,我的視線能越過他肩膀頭頂,能看見他頭頂心新萌的白髮。父親說一個沒注意,你偷偷長這麼高了。

  他動唇說話時候,下頷也有斑白的鬍髭。


  *


  那陣子我正準備研究所考試,整天如火如荼地念書,軌道上的生活幾個月下來就理所當然變得過份簡單。所有的書籍理論實證研究慌亂亂罩頂,那天我在圖書館做了個不好不壞的夢,夢裡一片原野平地,風吹颯颯。一個男人背對著我,背脊安靜起伏,像在說話,但聲音我聽不真切聽不清晰,整個兒的場景面向陽光,他背影很高,我踮起腳尖,看不見他肩膀前方是湖是林。醒來發現在圖書館再待不住,太安靜的處所沒人說話,就太容易聽見自己的聲音,挑高的屋頂上幾朵烏雲,拿不得準甚麼時候下雨。閃電。悶雷。

  索性回家。進門看見客廳攤著幾隻保麗龍箱子,父親說是今天休假,趁早到漁市揀了整箱極便宜的南極小章魚,他已先烤過整盤吃了,味道鮮得,他眼眉都要跳起來似的講,問我晚上想吃烤的還是清蒸?我不知道哪兒不對盤,煩悶悶的看他笑,就覺得腰間給虎頭蜂螫了地整個人掀了蓋子,說章魚?我不愛章魚你自己吃了開心就好。

  父親皺起眉頭說,你小時候愛吃章魚軟絲的,怎麼年紀大了變不愛吃呢?

  我邊大步往房間走邊嘴硬回說,幾百年前就不愛了。你反正不關心我。砰的一下關了門上鎖,拉開窗戶點起菸,呼啦啦抽。像是演場沒人看的內心戲,氣的不過是他也沒問我怎麼早回來了進度念得如何,但轉念又想他若真問了,我大概也是要火他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淨會瞎問--到頭來反而是生自己的氣。氣生完了已是深夜,看客廳燈暗著,遂躡手躡腳往廚房找東西吃,沒想到父親坐在沙發上,問,餓了?給你煮個麵吧?其實來不及說我也買了些螃蟹蛤蜊,你最愛吃的。

  好嗎?

  好。

  最近還抽菸?麵食煙氣蒸著我臉,一陣昏晃間聽父親問。

  偶爾。我整個臉像是要埋進熱湯碗裡似的答他。一次深夜裡,以為父母都已歇息,我走上陽台點菸,拉上落地窗,不讓煙霧氣味飄進屋裡。菸方抽了不到一半,客廳日光燈突然大亮,嘩一下落地窗拉開,父親拿著捏陶茶杯出現,盯著我右手,我指縫還夾著菸,慌張不知何處躲閃。父親卻不說話,瞬間幾股複雜的空氣流轉在客廳與陽台之間,良久,他深深呼吸,一歎說,早點休息別老這麼晚睡。落地窗關上了,客廳燈光亦隨之隱遁。

  菸少抽點好。吃飽了早點睡吧。父親說。


  *


  我的情人大我十八歲,我愛他如愛我的父親。

  但我不對父親直言我愛他,那太沉重了,儘管隨電影電視聲光化電裡演練多次,仍說不出口。因此,當我和情人枕邊繾綣,細密吐出言語如絲如縷,伸手觸撫髮鬢,碰他鬍髭扎扎說「我愛你」,也就像是在對父親告解一個不曾言的秘密。而情人,總是要問我愛他哪裡的,我沉吟半晌,打開了身體打開了胸膛讓他進來,床頭燈忽明忽滅,我說喜歡你照顧我生活處處妥貼,晨間一杯咖啡幾片吐司煎蛋,勸我不挑食,喜歡你注意我比注意自己多。說一說喉頭癢癢的就不說了,我說,這些話說得黏膩了你不愛聽。

  他說,我愛。說下去。

  那時,大我十八歲的男人睜大了眼睛,深深地看進來,一切姿勢動作都停止,電壓突然穩定,床頭燈靜止在最亮的瞬間,我撫摩我情人的臉頰,說,你在擔心什麼?堅強果敢的男人們,康健朗朗如斯,卻原也會害怕嗎?我不忍翻開他鬢角說這裡已些許灰白了,他跟我父親一樣的,無論前往世界任何角落,也要被時間經緯標出位置,日漸老去。更何況男人們總是不擅躲閃,只是我不忍心揭破父親,他把染髮膏放在掛櫥最高處,每每踮著腳尖才能拿到,偶爾失手碰跌了其他瓶罐,我都聽得仔細,而那不過我伸手即得的高度。我少年時代擔心的,自己總有天要長得比他高,看得到他前頭的風景,我會心慌。

  是以我的情人必要是比我父親高的。更要比我高些。當他走在我身前,我只要能看得到他肩膀,不必看路也能安心。

  我的情人照看我如我的父親,從一日開始的時刻,不想離開被窩暖熱,不想面對滿屋子寒流和壞天氣,想有天初醒,我的情人走過來望床緣一坐,拎著外套說--把外套放進被窩裡,等暖了再穿。起身動作慢點,別著涼了。那年冬天比這時更冷得多,窗外蜿蜒著軍功路整山的樹聲蕭瑟,打衣櫃裡拿出襯衫長褲,毛衣夾克,理整了出門上課,鎮日身上都留有他味道。

  故事啊,故事。終究是要落筆成文才會知道,原以為厚實的城堡牆垛,極不顯目的角落處,青磚罅隙,苔蕨靜靜生長。他的身體在老去,記憶在老去,我和他的差距,比他和我父親的差距來得大。他會說,他還記得那個青春期的午後,眷村泵浦打出地下水流過胸膛的溫度,恍恍然,我彷彿聽過父親說起類似的故事,或許是發生在宜蘭的野溪澗,課後,父親喳呼著玩伴褪光了衣物往深水處躍下,水花竹葉在周圍環繞,又好像是我的情人再三說,那溫度是冷得透了,縱使立夏也要涼進骨頭裡去,但真好。真好。我的情人還在呢喃低語,噯,你還在聽嗎?

  我漸漸聽不清記不得了。沙發上,兩個人剝開了橘子分食,橘皮滲出苦苦的汁。


  *


  我的父親生活簡單素淨,不菸不酒,每天出門前定將襯衫隆重地紮妥,說聲我出門了,嗓門洪亮,周一周五皆如是。父親很少提及他的喜樂傷愁,也向來不說自己生活順遂或煩雜,他寧可說句--我晚回來了,就帶過了整天的忙碌憂悶。父親從不說,他一個人頂住衰老的徵候,自己讀健檢報告,拿腰帶頂住他的脂肪肝和肚腩漸寬。父親年過五十,說起新買了熟年專屬的壽險單,亦像講個不可言詮的秘密般,壓低聲音。

  但幾次我單獨和父親並肩出遠門,卻又都和死亡相關。

  曾祖父過世後,父親驅車帶我回宜蘭老家,伴著他和堂叔堂姑叔公姑婆在紅磚瓦舍裡講事。那天正廳沒點上燈,空氣裡飄著神龕上線香裊裊,我耳朵偶爾打開,更多時候關閉,還搞不懂每張臉孔對應的輩份,已聽得父親冷靜沉聲說,就這樣吧,也甭多添了我們幾口來分這鍋飯吃。拉著我手說,走了。我才知道,在父親背後,有個我從來都不曾靠近、無從了解的家族,如我並不真懂我少話的父親。

  回程蜿蜒的山路上,父親卻少有地動了怒,說要不是你爺爺早走,今天他們哪能這樣欺負人--他的側臉若有所思,話頭突然轉往他父親過世那陣子,生活只能匆忙紊亂,身為長子的他得照顧祖母的情緒,還要掙錢讓小叔叔完成學業,講一講不繼續了,我轉頭還想問下去,卻發現父親不如我想像中勇敢,他只是凡人,講到他的父親,他會哽咽甚至也會哭泣。

  父親的父親,是走得早了。

  十七年前,或者更早些,祖父逝世滿了十年,深秋的夜晚帶點涼意,父親領著我搭高雄往台北的莒光號,要到墳上撿骨。印象裡,搭車的人不多,但父親緊緊握著我的手就怕我丟失似的上了夜班車,甫坐定,父親打行李中取出毛毯,給我仔細蓋上。然後我睡,非常非常深地睡了。窸窣夢醒之間,父親擰我鼻頭,拿未剃的鬍渣蹭著,喚我名字說是台北到了。仍是清冷的早晨。

  墳邊,我甚麼也不懂,就沉默看撿骨師刨開濕厚黑重的泥土,撬開木棺,一塊塊撿拾起祖父的骨骸,現在想來是腕骨、脛骨、胸骨、肋骨,尋了定位,放在白色粗麻布上。布的邊緣給泥地露水沾得濕了。丘陵上,滿城滿山的冷霧籠罩,盆地都還未醒的早晨,墳地旁,泥土野草間,一隻蝸牛緩慢地,正往甚麼地方爬去。

  我記得非常清楚,蝸牛爬過的地方,留下一條晶亮的黏液。


  *


  有的事情講給情人聽,是要同他對分了,擔著。同樣的事情對父親講,怕要惹來嫌念,同樣的口條語氣聽好多年,在心裡演完一整趟,還不如別講了。噯,所有好與壞的都留給自己,父子倆淨是對坐著,吃飯配電視就飽了,沉默的兩個人倒越來越像,吃飽了就打個響嗝也不害羞,按熄了電視各自進房。

  那年春天放榜,我以毫釐之差,終究是沒考上研究所。

  厭膩上課的午后,大雨適時地落下,我也沒去學校,逕自和我的情人約定了共進晚餐的時間,在滂沱裡逆著風騎車,往他住處去,悠忽間,褲腳鞋襪都浸透了。和社區警衛打了招呼轉進地下室,停妥車,晾起雨衣安全帽,漫步到他的停車位上--仍是空的。

  那一瞬間,我心底甚麼東西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騎了這麼遠的路,卻還看不到他,一百多個耗在圖書館的日子都不算數了,零點幾分的差距,我要再花上一年時間去縫補。我二十一歲,和我的情人在一起不過幾個月,有一天他是否將再不認識我。我會變回一個陌生男孩,不佔據任何位置,他的心恢復成空的車位等別人來停。或許他還在山腳下堵車,或許,說得白了,有很多事情不過是被天氣決定,被時間決定,比如說下班時間的和平東路,引擎蓋上熱氣蒸著雨水淋淋。

  想這些沒甚麼用。我上樓進門,換下溼透的褲子,坐在電視機前打開整盒子的哇啦啦,哇啦啦,陪著窗外暮春的雨像是都不會停。拿毛巾擦前額臉頰,手臂腳踝,陰雨瀰漫,我一個人杵在嘈雜裡等待。

  門鎖乍響,他一個乾爽俐落旋身進門,看見我,邊脫鞋邊扯直了下巴笑說你回來了,沒給淋濕吧?雨真大,怎麼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

  我積累了整天的抑鬱像是一刀被戳破似的,脆弱再遮掩不住,等不及他放下公事包,就快步走過去抱緊他,眼淚巴答巴答地落在他西裝外套上,他有點驚愕,又好像有點了解,兩個人侷促地站在玄關,臉直直對進他肩窩裡去,胸膛對著胸膛,他拍著我肩膀說,好了,好了,我在……

  我卻給自己情緒的突如其來搞得有些昏眩。他拿紙巾拭了我兩頰,問說怎麼回事,不是才擦乾了身子,又把自己弄得狼狽,幹嘛呢?我閃躲直說沒事,沒事,壓力太大了吧最近。他大笑出聲看破我,說好好好,你書沒念好是我沒留太多時間給你,我的錯,你怪我吧--但飯還是要吃的,對吧?我噗哧一下倒笑了,說當然是你的錯。他說那我們去吃點好料的平復一下,吃同壽司好不好,點你最喜歡的海膽壽司,螃蟹味噌鍋……


  *


  中元過後,望月照例是要消瘦的。

  當我的情人更了解我,我便逐漸認識到,他背後也有個秘密。好像我父親自己頂著家族整個兒的稗官野史,我的情人,也是一個人扛著兩個人的愛情。颱風帶來豈止滿屋滿街的壞天氣,我對我的情人說,我們分開吧。

  我這麼愛你,可是我又決定要離開你。

  我們分開吧。我也曾在日記裡對父親說。當兩人齟齬對峙的時候,我不只一次想割除自己承繼於他的部分,那沉悶的壞脾性,不夠英挺的容貌像他,身高像他,三尖瓣膜閉鎖不全的心臟也是他給我的。當然還有--父親的姓氏,他的道德與意志,與他親身體現,一個勇敢男人的典型。我曾想要離開我的父親,想要多點踟躕猶疑,不那麼快成為一個看似毫無所懼的男人。不那麼快收拾柔軟的身段,不那麼快探頭上路。

  父親,我終究不能成為跟你一樣的男人。我常哭,怕黑,偶爾寫詩悼念逝去的戀情。我並不勇敢,卻又勇敢到足以走上跟你不同的道路。只是父親,我獨自走了一段,才發現即使逃到世界末日,還是要與你永恆地牽繫。才發現,即使我長得比你高,看見的風景彷彿比你還遠些了,我仍希望自己回過頭去,就能看見你。

  而當我辨明方向找到回家的路,雨就適時地落下了。

  雨,總是適時地落下。


  *


  今年我二十四,我的父親五十四。我的父親一向素樸,簡單,不太高,這幾年開始有些駝背。至於我的情人,分開以後,我就不再去計數他的歲數。想他也是會變老的吧,我卻寧可他就停在我們分開那個夏天,哪兒也別去,那麼當我年紀更大些,或許他會不那麼像我父親,而我終於可以愛他,如愛一個真正的情人。

  父親生日,左思右想他從不缺甚麼,不奢望甚麼,還是給他買了條愛馬仕的絲織領帶。朱紅色的,織著暗菊條紋,我想我的父親值得這款鮮明顏色。不出意料,父親是喜愛它的。他在鏡子前頭打起領帶來,我說,噯,真好看。父親說,都這把年紀了才說好看,究竟是要給誰看去。

  父親背著我說。人老了,生日偷偷過就好,千萬別讓老天爺知道。

  他背對我。我彷彿又回到夢境的原野,但沒有風吹蕭颯。眼前仍是那個男人,他的背影安靜起伏,卻像是小了許多。父親對著鏡子低聲說著話,聽來,更像在啜泣。我不再試著捉摸他究竟說了甚麼,只是走近他,伸出手,輕輕拍撫他抽動、起伏的肩背--

  父親,我希望你知道我是愛你的。而我終於說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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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文音(3):

  這個篇名太平板了。完全沒有辦法呼應他的內容這麼真實、濃烈、濺血、華麗。他的感情濃度是要解剖到一個極度。就像他的第一句有達到他的效果。像這種子戀父的部份,我覺得他的心理是很奧妙的,戀父的子都在寫父親,反而沒有在寫母親。但這篇裡面,讓父親相較於他的情人,有讓散文的複雜度出來。有一種迷人的光影帶到,來來回回,又講給情人聽。很集中,一直沒有跑掉。他也有提到家族的稗官野史,但他就比較知道怎麼收尾。ENDING最後他還是沒有成為父親那樣的男人,寫到父親的生日,跳頁是滿成功的。因為我覺得要用這麼短的文體,去承載二十年的歲月,濃度又沒有跑掉,而且我在看的時候會有一種,輾轉覆疊的感覺,有一種新的視野可以丟給我。而且是兒子在寫父親的戀父,很新的觀點。惟獨結尾不是很好,他就去跟父親和解了,是一點小瑕疵。像這樣的主題其實如果寫到最後,變成一個背德的結尾,我覺得都很好,但它的結尾就有一點太正面。 


羅智成(3):

  我讀到這篇的時候其實還滿正襟危坐的,覺得他真的是很厲害的。超水準、職業隊的。我覺得從他的書寫策略的選擇、到文字功力、敘述的架構,都有他的難度在,雖然他是在講父親和情人,但又逐步逐步去刻劃出自己的樣貌。我覺得這個題目反而是透露出作者本身的,刻意用一種低調、壓抑、冷冽的方式去寫一些自己最飽滿,最濃烈的感情。於是在這樣的特色之下,他就把另外一篇同樣在寫同性戀的散文就比下去了。他的語言非常漂亮,舉重若輕,有點像在讀流暢的詩歌那樣,優美、熟練、世故,對我來說就是每個地方都要恰到好處的表達。這篇他的觀點都非常勻稱地局部局部表達出來了,他也沒有很大的目標要去寫甚麼很龐大的真相大白,我可以強烈感受到某個男性元素在作者身上的脫落、疏離,我覺得這一切對照在自己、情人、父親的感情,都是高難度的。不過最後結尾是太健康、太清楚了,有點可惜。


陳銘磻(3):

  我當初在看的時候,一直覺得他是篇小說。他的開頭真的非常非常吸引我。從他的題目、第一句、一個很平常很普通的[我戀父。],你也不會去想說這個作者是男的女的,反正也不重要。寫戀父這個主題,我想在這個文壇上並不是那麼豐富,所以這篇就很讓人覺得很入勝。那我覺得戀跟愛,其實是有一點差異,戀是深到骨頭裡面去的,愛則是可以說出來的。其實看到中間情人突然跑出來,我會覺得有點訝異--但也是這篇好的地方就是,他作品的「戀父情結」,有完全表達出來。而且他文字的豐富度在這次所有的作品當中,可以說是非常美妙,非常順暢,就文學作品來說,他其實已經具備有它的條件,就它的特殊性完全是可以在文學獎當中凸顯出來。你很容易就會被它的文字拉進去。拉進他的情感世界。情人和父親的相互觀照,辨證,對照,回到自己身上來看自己的情感,這些都很理所當然的。我想這篇並不是在看同性與同性之間的愛情,而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情感。我覺得他有抓到男人與男人之間很微妙的情愫。至於結尾,反而因為他是散文,所以我可以原諒,畢竟要寫這樣的感情,我也真不知道要怎麼寫。
 

5 comments:

  1. 蠻感動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只是不好去跟他人細說. 祝你和你的父親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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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川:
    再看了yc的文
    有些很深的感觸
    其實 作家 畫家 藝術家
    是赤裸裸的把感情公諸於世
    才能夠感動人的
    就如歌手 要放感情去唱歌

    即使技巧再好 但是沒有感動
    那是很流於外表的
    但是有感情 沒有技巧 這樣也是撐不起局面的

    羅yc的文章 是很讓人感動 且有很多新的理念
    從大學之後很少有人讓我深深讀這麼多文字
    我不知道 我不清楚 我的學術道路是沒有很清楚的

    這篇對父親的感想 讓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或許這是他厲害的共鳴
    他的文字會有短時期的喜愛用字
    我相信這是像是在山谷挖到寶石 那樣的驚喜感
    我看很ˋ多詩人都會有這樣的現象
    甚至是一生 都會逃不了這些喜愛用字 形象也是

    我很少寫這麼多的文字在日記
    因為我想誠實的寫上日記
    有時我會寫幾句話 幾個字
    但是 不是這麼表面的幾個字
    但是 有誰會真正的去研究 裡面有多少意義
    層意思 有幾個典故 有幾個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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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夢境般平靜迷離的文字
    卻鑿刻著椎心的愛與痛

    走在相同軌道上的我們
    情感因而有了依託慰藉

    不知作者是否看過俄國導演蘇古諾夫(Aleksandr Sokurov)
    的電影【父子迷情】?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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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蘇古諾夫的電影我在電影節有挑戰過
    但幾乎每次都在中間偷偷陣亡哈哈哈
    顯示為很沒有和他的緣份

    還是感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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