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驚心動魄,回過神來已三點近半。
看阿鯨上線,強作精神同他天南地北地聊,又覺得世界正在消失,說了晚安送阿鯨離線,BBS上喀飛又貼了文章。那時四點多了,還沒有睡意,用驚訝口氣問救命啊你還沒睡?回過來說你不也是。我說和阿鯨閒聊,沒說其他的,也沒辦法真的說出我狀況不好。匆匆收了線,到床上躺著,不真的想睡。吞了顆安眠藥半空浮沉,突又被甚麼夢魔侵襲,發覺窗外天光逐漸打開,蟲鳴鳥囀,只好再吞一顆。
以為至少能安穩睡去,可又夢見他了。助手座上的我,轉頭過去看他側臉,整座城市我哪裡也不認得,想問我們要去哪?但一口氣哽著,來不及說話,又再魂飛魄散。如此長夜中止,或者根本是在天明裏頭睡著,睡了又醒醒了又睡,開了冷氣又再關掉,半夢半醒之間聽姊姊出門,好不容易在十一點左右起床,休息時光總是短得,讓人更累更沮喪。
再也沒有甚麼話好說。傳了訊息說晚上飯局不去了,精神狀況並不妥當。
我不喜歡強迫自己。但早看清楚了,這故事再寫下去,徒然顯得矯情而已,是以我要離開,或至少答應自己不要再見他。在哪裡都無所謂,其實我有個最重要的問題還沒問出口,那麼電話接通的話,你還能再回答我一個問題嗎?2009的編年史終究是留待空白了,我不是一座港,也不是礁岩海岸,世界裡只有雨,沒有風。精衛填海的故事我講了多次,後來才想,她並沒有要讓海消失,只是只是,想要找個落腳之處而已。
只是只是,這也是個微薄得難以完成的夢想。
驅車往政大,上山下山,距離山坳越近處,雲也越低。生活了五年的地方,這黑雲騰湧,隱隱裂開,透出冰冷的光。風颳起來的時候,暴雨也將降落。新光路上,雨滴稀稀疏疏地摔了下來,我有些想哭,覺得憂鬱,感到自己不是自己。明才五月近底,溫度與氣味,已像極了我總來不及記住的那所有夏天。他們來了,他們走了,懷著一個又一個的秘密,當我發現其中一些,便要說,我們不要再見面了。都是預言,也都是命運,對話的晚上也是驚心動魄的晚上,回過神來車已在堤外停妥。在這樣的天空底下,在這樣的雲底下,我抱著自己,蹲伏身子,雨還未真正降下我便哭了。
然而戲將開演,我刪去了些情節,決定發展些新的故事。風雨走廊一路通往傳播學院,拾級而上,這長夏是不眠者的永晝。此時想來,這雨適時地落適時地停,倒像是久別木柵,它奏起的迎賓曲了。
長夏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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