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別、都市與文化
week2:Geographies of Gender
從工作空間到家庭場域、從公共空間中廁所的設置到百貨公司的符號展示,凡此種種,都是在宣告著這是個(男)異性戀的社會。所有特別標明「女性」的空間使用與象徵,似乎都是父權社會施與恩澤的結果--好比捷運站有夜間婦女候車區,提醒女性「妳們是脆弱、必須被保護的」,同時卻也提醒了男性:離開夜間婦女候車區的女性「是脆弱的」。1996年台灣的「還我夜行權」遊行,不也是在控訴著城市空間屬於男性、屬於陽剛世界、種種暴力而不安全的氣氛嗎?女性空間與同志空間,在一個以男性為運作核心的同質化城市裡,其存在是被質疑的、是必須受到監控與給予的。
性/別乃是透過一系列身體形象與風格的反覆操演來完成,透過群體規約、以及長時間的社會建構,來形成性/別意象的社會共識;而性/別空間也是──空間建構了社會關係,社會關係同時也回過頭來反映在空間的配置上。長久以來先驗的空間性質更促成了性別社會化的過程。家庭與工作場所的距離,在「女性」規劃其日常生活的模組之後作出選擇,工作場所要離家近一些呢,或者是遠一些,家裡有三個小孩,幾點下班,花多久時間去接放學的小孩,回家煮飯,順道去超市買些蔬果魚肉吧。然而男性呢?我們或許可以從媒體廣告當中,關於「男性」與空間的宏觀敘事來看出端倪:深坑美宅。經信義快速道路,十五分鐘可達台北金融區。前擁景美溪,後有山林環抱,理想人生夫復何求--是因為「生活」的微型敘事在男性身上不起作用嗎?或者是因為家庭生活(包括操持家務、日常購物、室內空間)的本質是屬於女性的,而與男性無關?
如此我們可以回到吉本芭娜娜的短篇小說〈Newlywed〉。
小說本身的標題並未指出新婚者的性別--即使可以知道敘事者的生理性別為男性,但實際操作上,小說一體兩面地指出了新郎、與新娘的生活。Atsuko在泡澡時唱歌,在打掃時對填充布偶說話,與友人們通電話並且大笑。Atsuko哪裡也沒有去,「我們的房子就是Atsuko的全世界。她用自己選擇的小物件,徹徹底底地將房子填滿。」這句話驚心動魄地指出了日本社會對於女性--特別是婚姻中的女性--作為賢妻角色的期待。在小說當中,Atsuko的身體與工作是寄居於家庭空間而存在的,但我們可以看到男性敘事者,不但擁有夜歸的自由、甚至可以過站不回家選擇一次周末夜晚的想像旅程,我不禁思索著作為一個女性書寫者,吉本芭娜娜描繪著「幸福」新婚者的形象,是為了凸顯--「蜜月期過後,想像你們的生活即將繼續前進,就讓人覺得恐怖哪」的日常生活嗎?或者從中透露出來的,是敘事者一廂情願認定的幸福生活。
那究竟是「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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