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1/29

　

普魯斯特問題：



18.你最喜歡男性身上的什麼特質？



　遇到這個問題，我不得不暫時放下內心「不願意將人的特質略分為

男女」的想法……對，一定有甚麼是深深扎根在我們的整個文化認知

脈絡裡頭，對於「男性」想像的東西。



　前幾天我針對丹尼斯在感恩節派對上的表現，說了「男人真是笨拙

的生物」這句話。我並非在批判他，而是指出「笨拙」對於一個男性

之所以為男性的決定性作用……多數狀況下，得以聰明、矯健、細膩

地處理人際關係的男性，我讚賞他們，但並不特別喜歡他們。因為喜

歡是私密的情緒，男人面對他們陌生的、不知該如何進入狀況的場域

，經常會露出困惑的表情，即使他們竭盡全力要隱藏它，仍會被我一

眼看透。



　因為男性被要求要果敢、陽剛、穩重、堅強，所以當他們不得不對

自己承認「無法完成甚麼」的時候，我喜歡那種帶有層次深度的，無

以為繼的笨拙。



　不過，喜歡男人的笨拙，這並不表示我喜歡丹尼斯這個「人」。那

當然是另一件事情了。







19.你使用過的最多的單詞或者是詞語是什麼？



　「我想」，和「應該」。



　儘管或多或少透露出我個性上宰制的一面，同樣地，我從來不否認

這特質，……我越來越覺得整份普魯斯特問題是在解構「我」這個人

，它的每個問題，都「應該」是環繞著「我」而問的，因此「我想」

，它就是要逼迫我去直視我努力掩蓋的，在自由主義者的披風之下，

本質上我四處充斥對於「人」的暴力性格。



　然而，既然世界的意義只發生在我身上，對你們當中的每一個也是

，那麼我們難道不「應該」再多關注自己一點嗎？言詞和文句都是用

以建構意義的載具，幾年前我寫過一篇關於自私的文章〈斷裂〉，而

我想是的，自私並不表現在「非得完成甚麼不可」的行為上，而是在

我們觀看世界並對之發表「應然」評價的同時，就已成立。



　網誌裡有超過一百五十篇文章動用了「應該」這個辭彙，而「我想

」則出現在約兩百篇日記裡頭。相對於朋友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也

許」……我和他個性南轅北轍的不同，在這裡可以清楚地看出答案。







20.你最喜歡女性身上的什麼特質？



　若將男女兩個世界作二分，我傾向於把男、女更簡易地視作鏡的對

立面，姑且不論那些早已超越界線的個人經驗，若男指向「笨拙」，

那麼女性就應該是要「柔軟」的了……他／她們是互相完成的，好像

許多原住民神話中，捏陶人從同一把土中，塑出兩個泥偶，同命相生

，陰陽渾沌，都是同一件事。



　只是基於某些不可知的原因，她／他給分割開來，再不認識彼此。



　女性的柔軟與聰慧帶有一種神秘主義的氣質，我往往還不曾真正理

解她們所言說的內容，就已被她們說服。……柔軟，那是特異功能，

或甚麼我不知道的，在人與人之間，人與物之間，同時又與「母性」

相連帶，一桌子女人對話時我很難立即而迅速地抓住重點，因為我會

被她們精密控制著的語氣、感情、肢體動作與突如其來完全不合邏輯

卻又恰如其分的表現所折服……我想，女性的其他特質都是從這裡開

始出發，她們透過擁抱征服世界，從塔上垂降頭髮，而那時萵苣當然

也要為她們豐盈地綠了起來。



　而我的個性也有一半是她的。我知道。







21.你最傷痛的事是什麼？



　「上帝要擦去我們一切的眼淚；不再有死亡，也沒有悲哀、哭泣、

或痛苦，因為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啟示錄二十一章４節）



　表妹說：房間變得好安靜啊。為什麼？



　舅媽去了以後我對死亡有更深一層的認識。她說，喝活水，永不渴

，帶給我們傷痛的並非死亡，而是生者。當表妹還未知道死亡，在半

夜哭醒著說要找媽媽，我在隔壁房間聽著，怎可能睡著。藥石罔效的

不是病患，舅媽的氣管切開後復又完美地縫合，卻是我們留著疤痕，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一切，我們繼續一年一年地過，學著正視與治療

，學不會，那傷每每在想起時如拖過夏日水泥地面一般熱熱地疼，傷

口骯髒得再也不會癒合了……表妹說，今天晚上我們要留在醫院陪媽

媽？媽媽今天好早就睡了。



　或許是這樣吧，讀畢舅媽的病中日記，我懂得最傷痛並非她死亡，

而是死亡不能帶走的情感牽掛，一點一滴，繼續折磨的過程。



　但我們終要學會，終要學會的。

　

雲門舞集《九歌》

　

　「一座修竹林立的舞臺可以發生甚麼事？

　　既然是夢，想像可以飛得很遠，

　　遠得，可以是竹子所做的一個夢。」



　　　　　　　　　　　　　－－雲門舞集，《竹夢》海報文案



　＊



　而今天，我才剛棄絕了一些應該把握的事物，

　心情有一點空，但感到清潔暢快。

　進得戲院發現舞台有淨水紅蓮，如此我期望得到甚麼呢？



　腦海中第一個句子，就是上頭《竹夢》的文案。



　但越看，我越想，

　若雲門這《九歌》說的不是九歌，那麼它該甚麼也不是，

　可連《夜宴》首段的〈越人歌〉也比不上的。

　製作很好，精美異常，

　但光線太滿，動作太滿，連日曦月蔭也都放得太多了……



　想像中楚國的山河、精靈怎麼會是長成這個模樣？



　動，不如靜。

　充斥日月季節遞嬗的應為靈動呼吸，

　應該唱起飄渺的祭詞，

　應該悠遠，

　不應亂步雜沓。



　《九歌》裡頭的所有所有所有動，都不如靜。

　若要身動，必有心動在先，

　動心而後動念，而有動踝動腕，而有騰越與疾奔。

　－－若心有念動，

　　　即使身體靜定孤立於紅蓮池畔，

　　　我們當然當然也能感受到那心脈顫振的。

　《九歌》若非九歌……

　他們，若非美巫、東君、湘夫人、雲中君、山鬼……

　就甚麼也不是了。



　他們有厲害身體，但無堅韌的心，

　無能承擔楚歌之淒遠渺茫，

　他們演－－

　但我也會演的，當我看穿他們「演」，

　這一切都不在那裡面，我會嘆口氣，換個姿勢，

　甚至記得自己看了許多次手錶。



　我向知雲中君角色之難，

　但舞，

　怎可求其難，而不求得其意，

　怎可但求其象，而不求得其心？



　即使有些瞬間我看見了那肢體末端的顫抖，

　我懂那是靈魂最深的想望，

　那驅力之強－－卻到此為止，甚麼也沒有繼續下去。

　反而是好不容易獨舞者要創造一些「甚麼」時候，

　群舞又來，又來，又來……

　我不禁都要想「這到底要持續到何時」了，

　也只有〈國殤〉比較對而已。



　唉，

　至於那些腳踏車、皮箱客、甚或溜冰鞋，

　我真寧可自己不曾看見他們。

　

2007/11/27

　

普魯斯特問題：



14.你最喜歡的職業是什麼？



　以前的我應該會回答「詩人」，但顯然地，詩人作為一種職業的要

素並不合格，它只能說是志業而非職業，始終搖擺在理想與社會現實

中間模糊的灰色交界線上，畢竟像詩人一般充分燃燒自我，享受自由

與創作，與說話的姿勢的「身分」應該是絕無僅有了……



　這時，我對未來的想像越發清晰，再也沒有另一個職業，像記者這

樣可以養活自己，同時又能夠在肩膀與肩膀之間走動，與人群交錯而

「完成」甚麼的職業。今天雨漸停了，我和同學走入１１８巷時持續

發揮聰明，丟出妙語如炮彈降臨，其實我喜歡他們的，儘管這些人有

些過分聰明了些……但如果環境之惡不能阻擋我們持續前進，那世界

總有一天會因為我們而改變。它沒有為我們改變的必要，但我們會改

變它。



　事實是我不像青春期一樣浪漫了……我開始設想著生活本身，不只

是風，它還包括了塞車、物價上揚、刷爆的信用卡、以及，在雨天搭

計程車上課這些。







15.你對自己的外表哪一點不滿意？



　我其實很感謝爸媽。身為同性戀其實是辛苦的事情。



　而如果我的外表可以和我的靈魂相符，確實沒有甚麼好挑剔的……

曾寫〈為了成就一幅完美的自畫像〉，當我笑我通常帶有同情，當我

哭也必然是為了靈魂輕輕走在下顎延伸出去的懸崖上。我在抬頭紋深

處安放姓氏，像祖父一直在相片裡看著我成長，晨起對鏡我能分辨與

昨日的自己有何不同，對抗遺忘，青色鬍渣在人中上唇沉默地生長，

偶爾修剪它們，額角，一只淡薄疤痕向童年致敬。



　慶幸自己長得不太特出，但實在沒甚麼好挑剔的。相由心生這句話

正確到了極點，情緒、想法、心境都可以精準地透過外表來表達，我

進而練習用肢體傳遞訊息的方法，還有一雙精密的眼神，並不對稱卻

同向中間路線熱烈地靠攏……我有甚麼好不滿意的？



　啊，基因，我是說，除了遺傳的特質讓我似乎距離成為小熊有很長

一段路要努力，我究竟有甚麼好不滿意的……







16.你本身最顯著的特點是什麼？



　我不善將自己拆解開來……應該說，我始終將「自己」作為一個品

牌在經營，一切關於「本身」的敘述與意象，都要全數掌握，並往往

認真到恐怖的地步（鄭傑文，2004）。



　朋友說，我有「喜歡變成傳奇的劣根性」（黃威翔，2003）……然

而，這畢竟是因為我太渴望被愛，太寂寞，當我愛上Ｋ的那年就決定

要讓身邊所有的人都喜歡上我。遂註定了他們不可能愛上我的命運。

我開始寫詩，捏造自己的人生並進一步拿別人的生命撒謊，編造更多

謊言，裝作冷靜的樣子但其實我內裡燃燒的那些，並不允許被人們看

見……這所有東西都是指向同一件事，恨自己軟弱，恨沒有把握的戰

爭，恨遠遠不夠的勇氣……我最擅長的一件事情，莫過於「假裝我很

擅長一件事情」了（羅毓嘉，2003）。



　畢竟沒有言語，領我穿越地底。除卻螢火蟲羸弱的光芒，用尾端，

輕輕頂住全世界的黑暗、死亡、或遺忘（凌性傑，2004）之外，走過

許多路，我是我自己，還是只能擁抱我自己。







17.還在世的人中你最輕視的是誰？



　我腦海中立刻可以浮現出非常多的臉孔，以及姓名，無論我是否真

正認識他們。



　這是一則單純的、指向式的問題……決定要輕視他們與他們「本身

」並無關聯，而只要讓「輕視」的意義在我身上發生就可以了，我不

否認這樣的判斷非常暴力。甚至某個層面上我放任暴力發生。或許是

因為他們講話的方式、笑容、氣味，只要「甚麼」不對也就全盤皆墨

了……多數情況下，我根本不認識他們。但我為何要認識他們？他們

本來是我輕視的人，也無須花費時間將他們解構，並且分類。我只要

認得他們，並且透過冷漠的觀察證實我的輕視就可以了。



　為了實踐輕視，我讓這問題的答案停在這裡，是最短的一則。

　

2007/11/25

　

普魯斯特問卷



7.你自己的哪個特點讓你最覺得痛恨？



　我對於這一切都太認真了……重點是我根本不需要告訴你們這些，

問題是基於一種「應該要為自己負責」的可恨態度，讓我不得不持續

在研究室裡同你們說話……



　或許是軟弱惹的禍？



　好比我愛他但又決定要離開他的那一瞬間，我根本不可能克服「即

將要失去他了」的想法，明知道是假的、是錯的，但不能抽身以致於

覆滅的愛情，我對這一切都太認真了。然而人們都說其實不需要，不

需要的，我的朋友加納莉亞用全部生命向我證明這件事情，但佩卓會

離開，Ｙ會離開，Ｅ會離開，Ｋ會離開……我想我只是不能承受「沒

有好好努力就放任他們消逝以致於我再也看不見他們」這件事。



　我還沒有準備好，而我怎麼可能真的準備好？好比我又再說我願天

堂有風，但他明明是已經死了的人啊。我的溫柔是一種鄉愿，我的軟

弱並不能帶我前往任何地方。







8.如果你能選擇的話，你希望讓什麼重現？



　「重現」，是否應當要建立在我之失去，並且期望失去之物再度示

現於我的前提之下？另一方面，我的選擇，能否企及於將這「重現」

之事物「改變」？



　而我想是這樣的，若不能改變，那麼重現就失去它的意義了。我是

說，我們要再度回到那裏的唯一理由，應該是對該時間點發生的甚麼

的不滿足、悔恨、進而期望它之不同會帶來「更好的結果」……然而

誰知道那會不會又是另一齣蝴蝶效應的廉價腳本？



　再講美好事物。我們要讓美好事物重現的欲望，是永遠永遠也不夠

的，然而也因為認清了美好之不可重現，我在事後的敘述當中，更進

一步將它捏造成「我希望它成為的完美模樣」……於是「重現」美好

的課題變得無關緊要了。記憶是如此不可依恃之物，我們卻只能與之

緊緊相依。我們不需要真正的遺忘，因為我們不曾真正記得。



　我不需要重現任何東西，除卻它們曾存在於我生命某些關鍵節點的

事實，我將不是現在的我自己。我珍惜這個。







9.你最痛恨別人的什麼特點？



　我痛恨輕佻的人。這裡所謂的輕佻並非單只言語上、態度上、甚至

行為上的輕佻……最應該痛恨的輕佻是一種面對「生命」的輕佻。自

我的生命，別人的，好比我會與那些輕易說出「愛滋病患都是活該」

的人大戰一場，追根究柢因為他們可以如此簡單地給別人的生命下結

論……不能忍受這個。



　笑瞇瞇地叫別人安靜地去死並沒有錯，錯的是，毫無脈絡地就叫別

人安靜地去死。下評斷總是簡單又方便的事情，和凌晨三點泡杯來一

客差不多等級吧我想，嗯……好比我每每霪雨中騎車，上到一段平坦

的路，把檔次掛到最重，踩著踩著，張開雙手保持平衡，讓一切經過

的聲音光線觸覺吞沒我……若平庸是必須承擔的罪惡，那麼我的罪是

無法理解他人的平庸。



　一個人若不能說服我，或者說，如果被我看透他面對生命的姿勢不

過一種反覆無常、無中心思想的輕佻，那麼叫他安靜的去死，也就顯

得理所當然。我之殘暴，理所當然。







10.你最珍惜的財產是什麼？



　我可以擁有時間嗎？如果可以，那麼我最珍惜的財產必然是是時間

。然而我並不擁有時間，時間只是過去，只是一步又一步讓我們感受

到它的消瘦與磨蝕。可以擁有愛情嗎？顯然不行否則我不會長久浮沉

於這豐饒而苦痛的海洋，我不能擁有我想要擁有的，因此我不能珍惜

它們。



　這一連串問題是對自我嚴厲的詰問……啊，是了，我能夠擁有我自

己嗎？即使時間不是我的，愛情不是我的，甚至連諸多物質事物都不

一定是我伸出手去就能抓取的，更遑論珍惜……生命是會失去的，傷

口會否因為時間延續而自然癒合？



　轉念，沒有說出的是，更多的乍現即逝。我說出時間，但未曾說時

間在我身上繁衍出萬千種花朵香氣的「歷史」，我會好好珍惜它們，

那些靈魂的殘鱗碎羽啊，棄置標題後面，睡了很久、很久，什麼時候

會醒來呢我不知道。我應當珍惜「令我成為我自己的」那些時間。



　即使不能在當下迅速地辨認它們，總有些線索我知道，「啊」聲出

口讚嘆的同時，對，就從那裡開始。







11.你最奢侈的是什麼？



　聰明如你，一定看出我的個人板、我的網誌，皆花去過多篇章在悼

念我的青春。



　啊，青春……寫了那麼多的詩與小說，環繞唯一的主題。青春。我

揮霍它，然後懷念它，當我確知自己已不再是那個十七歲少年的時候

，我終於能夠冷靜下來撫摸它，看看遍體鱗傷的我是如何奢侈地舔吮

汗水、眼淚、體液。



　消耗青春本身並不可恥，可恥的是，我未及完成的那些已如雲翳般

飛速地離去……比如說我和同學們在天台上唱歌，唱，生命中最熱烈

最清楚記得的少年時代的歌，誰還記得是誰說過我的夜盲症就快要變

永恆……脫下長日的假面奔向夢幻的疆界我無時無刻在等待哪一個人

愛我將我的手緊握……你還記得嗎記憶的炎夏我沒有很刻意要自己不

去想，過去就過去了的彷彿菸蒂裡頭是海綿，我拆解它但我不能拆解

青春。《青春期》原是記憶封印之書，暴力、金屬、以及速度，都是

我曾狂妄地伸出手觸碰，然後又決定縮回不要擁有的。



　而有太多人與我不同，他們不曾擁有我曾棄絕的那些。







12.你認為程度最淺的痛苦是什麼？



　不能被滿足的多餘欲求。



　這是只要深呼吸，走過幾個街角就能夠略微消減的痛苦……或者我

其實太過天真了？明明昨日才又買了幾件新衣服，看了電影吃了速食

一切簡單得過火了些。「我想要……」這句話說來總是驚心動魄，要

用許多許多時間來填補的，而不過為了規避最淺的痛苦，好比說服自

己夏季雨傘是消耗品，特價一百無所不在，總是要列出「本日購入」

清單。



　我們總是追求快樂並迴避痛苦不是？哪怕是極淺極淺的傷口，我也

要給它紮上透氣膠帶，勒至麻木，而無感的地步為止。如果十分鐘買

三件衣服可以略減稍後回程路上想到「Ｅｓｐｒｉｔ三件７折最後一

天」而扼腕不已的氣悶，我想一切都是值得的。



　畢竟人是多麼貪婪的生物，明知追逐多餘的欲求像一個無止盡的墓

穴，明知追逐愛情像終於要把自己埋進地底，我們還是挖掘，我們還

是持續購物。







13.你認為哪種美德是被過高的評估的？



　貞操。豈止是被過高地評估……我想這是人類史上最無謂、最不該

被形塑建構出來的道德。



　它提倡一種「沒有人可以決定自己身體去向」的價值，關閉身體，

並且將之附帶於社會關係的架構之上。在貞操之前，所有性的歡愉都

不存在，它不只框限身體，更進一步將身體矮化至與靈魂不相等的位

置，或者我該說，靈魂在那裡亦是不存在的……只有「控制」而已，

沒有別的。



　當貴婦以陰毛洗刷ＢＭＷ海藍色車身，解放的豈止情慾，還有自成

系統的道德。我一向不是泛道德論者，泰半也因為我是個說愛就愛了

的賤人，但那不表示我不重視忠誠，「貞操」所架構的比「忠誠」還

低劣許多……放肆需要練習，若我們追求靈魂的解放，那就必須從解

放肉體開始。



　找一張床，和自己的愛人做愛，並不需要他人核可。並不需要為了

下一個愛人，而把持住那架空的道德。

　

viewpoint

　

　原來我們都是這樣學會「歧視」的。



　周日的台大校園常有幼童軍團體活動，今天唸書唸到一

半，上廁所時聽到樓下的孩子們高聲唱著〈兩隻老虎〉，

人人耳熟能詳的兒歌。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

　　跑得快、跑得快

　　一隻沒有耳朵、一隻沒有尾巴

　　真奇怪、真奇怪」





　孩子們稚嫩的童音唱著，唱著。真奇怪，真奇怪。沒有

耳朵的老虎，沒有尾巴的老虎，真奇怪，真奇怪。然後，

孩子們又唱起另一個剔除了部分歌詞的版本。



　「兩隻□□、兩隻□□

　　跑得快、跑得快

　　一隻沒有□□、一隻沒有□□



　　真奇怪、真奇怪」





　一陣寒顫襲來，突然明白這是一首非常殘酷的歌。原來

我們都是這樣學會歧視的－－沒有□□的□□，真奇怪，

真奇怪－－孩子們若在路上看見一個輪椅男子，從膝蓋處

齊齊截去，他們會不會童言童語地說，真奇怪，真奇怪。

啊，我們為甚麼要讓孩子唱這樣的歌呢，為甚麼這麼殘酷

的唱詞能夠在社會文化裡傳唱數十年而不輟？

                                                                               

　這是不是因為，我們從來認定自己之「正常」，其他缺

這少那的人，都真是奇怪，他們是否天生如此，他們和我

們是一樣的嗎？



　這個社會，真的很殘酷。



　我覺得難過，想奔下樓去同幼童軍的老師們說，不要再

唱這歌了。



　但我沒有這麼做。我畢竟也浸淫這殘酷哲學二十年而成

長，內心有個堅硬的東西，並不如此輕易會被破除。

　

2007/11/24

　

普魯斯特問卷：



　普魯斯特問卷就是由一系列看似簡單的問題所組成，問題囊括被問者的生活、思想、價值觀以及人生經驗。探討人的心理狀態和思考方式的變化，隨著年齡際遇，會有不一樣的答案，是了解最簡單別人或自己最直接的方式，同樣的問題，不同的人的答案卻相差甚遠。會發現到，也許原來自己並不像預期的那樣了解自己，而一個人的追求、喜好甚至生命觀都通過這份問卷呈現出來，而又以法國名小說家普魯斯特版本流傳最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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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認為最理想的快樂是怎樣的？



　憂鬱的意思是，快樂時打人群裡走開。



　憂鬱是，厭惡自己是快樂的。



　我不能經常想像快樂，因快樂總是短暫、須臾的，我只能感受它。

然而世上有理想的快樂存在嗎？當我們想像一種快樂說它是理想的，

也就代表我們並不能得到它－－那麼它怎麼可能存在－－我們想要得

到的快樂不可能完成，它也就勢必與「理想」相差一點點，失之千里

的一點點。



　好比剛買了肯德基回研究室吃，開始下雨。我設想著這一切開始崩

壞的模樣。佛洛伊德有言，真正的美並不因為它「終有一天要消逝」

而略有消減，那麼－－快樂呢？我把吃剩的骨頭與包裝紙收拾完畢，

唰地一下將它們全都投進垃圾桶，開始回答這些問題。







2.你最希望擁有哪種才華？



　人們經常說，我已經是夠好的那一個了。



　但不滿足往往來自於越看越多的經驗。好比我經常受到欺騙，好比

我能夠真誠地同他們說話，同他們做愛，我開始覺得人生充滿分離，

不得不接受美好的人們死去，……如果我可以直視這些而還能夠溫柔

以對，是否會變得更加勇敢？



　想起當時開始練蕭邦的理由，想起在深夜的敦南誠品前面哭泣的自

己，我如果可以再多寫一首詩，爬梳一篇散文而不必設想讀者的眼睛

，擁有賽倫般的迷魅嗓音，而身邊最後一個同學亦離開了研究室，我

要他替我關上大燈，只剩下冷白色的檯燈陪伴著我。我能夠獨自唱歌

而無音樂，哭泣而無眼淚。我想要這些。



　但我想是的，這些並不是甚麼才華……我只希望自己能夠更深刻地

成為一個「人」而已。







3.你最害怕的是什麼？



　顯然地，我害怕人群。



　尤其當我好不容易習慣一個人騎腳踏車穿過黑闃的椰林大道，穿過

已轉為閃燈的台大紅綠燈，當台電大樓森然孤立在羅斯福路上像是標

示著「甚麼」的墓碑，當我習慣與自己獨處，我就開始害怕人群。



　想起狐狸與小王子的故事。我走在人群裡頭並與他們對話，心裡會

浮現出某一張臉……如此人群將令我感到安寧靜定，可預想的時間裡

，火自流澗中噴發：書疊在靈魂背面，不過數日之前還讀的那些篇章

也都放下不看了，冷漠的人微笑，熱情的人哭泣，「我想念他。」而

終連這句話哽咽喉間都說不出來了，是嗎。



　究竟我是害怕人群，亦或害怕孤寂？



　顯然地，我害怕人群如同害怕孤寂的自己。







4.你目前的心境怎樣？



　光是這一秒鐘，我的腦袋中便已閃過千千萬萬種感受。那些思緒像

十二級風襲過棉花垛子般吹散了我。我身成塵埃。我降生我覆滅，裝

作非常有深度的表情同你們說著這些。



　然而我該如何好好地回答這問題呢？



　多麼矛盾的一件事情，即使是試圖同你們訴說dear desperado施行

於我的那些暴行，都比不上自我揭露的困難。愛與恨本是一體雙生，

莫比烏氏帶只需要一張長條形紙片與一把剪刀、一些膠水就可以完成

，比親吻簡單。比思念簡單。試圖為自己撰書作紀，還寫不到一千字

眼淚就要止不住地落下，我應該離開研究室了，天空隱晦地破裂並滲

出一種介於左派與右派中間的不具任何性質的憂傷。我想念他，然而

我曾致力於練習不再想念他。



　盛夏在前，深冬在後，無人的研究室裡，被棄者練習以腹行走。







5.還在世的人中你最欽佩的是誰？



　我爸。但並不只因為他和我媽白手起家的事情，而是，他是我第一

個看得透的人－－他的好與壞，誠實與謊言，他的白髮與肩膀對我開

展的人生，並在地圖上畫出標示清楚的道路，當我在十字路口徬徨他

說，往左或往右，而我也簡單地相信了：依循他的道德、他的價值、

他的意識，還有，他的典型。



　曾有一個夢是這樣的，夢裡的湖畔，風吹颯颯。父親背對我，背脊

安靜地起伏，像在說話。可我聽不見他的聲音，更無從辨別他話語當

中高度抽象的符號。我們面對陽光，他的背影高得要人無法想像。



　但我又清楚他其實不像他試圖表現得那樣完美，他的憤怒足夠砸破

所有雪白的牆，他的憂傷，他原來也會落淚，是嗎。直到我二十多歲

了我看得見他來不及隱藏的東西，髮線逐漸退後的他是否因此驚惶？

曾有一段時間我敬愛他，而同時背對他轉身不再講話，我每每在鏡中

看見自己的表情是如何和他一致。



　我愛他，我欽佩他。但同時我不想要成為他。－－我驚愕地發現，

我對他的敵意竟源於自己與你非常相近的語氣、規則、呼吸。







6.你認為你最偉大的成就是什麼？



　截至目前為止，即使是自己不喜歡的人，也能夠平心靜氣地同他們

說話。即使是不喜歡自己的人，我能夠盡量用誠意讓他們不再與我針

鋒相對。



　是了－－「人」的事情一直都屬於最難處理的那些，而我能遊走於

眾多「他人」之間並適切地完成應當完成的事情。我沒有甚麼敵人。

當我站在群眾的中心，呼喊，並得到熱烈回應的時候，我的敵人知道

他要付出太多太多的成本才能讓我倒下。於是我的敵人成為我朋友的

其中之一。



　多麼令人振奮的故事啊，一切堅固的東西都煙消雲散了－－讓我們

讚美誠實，讀畢昨天的報紙在咖啡店同一個有教養的法國男人對談，

逗留五分鐘然後離去。持續捏塑雕像，每張臉都是相同的。



　知道他們都是相同的，相互對峙的溝渠與高樓，最黑的地方我們著

手破壞過去，令光輝照亮瓦礫，微風埋葬不快，把情人從浪漫的氣氛

中拖出來，告訴他們，一切都是錯的。一切都是錯的，所以請走向我

來，我不是神但讓我們對話，一切錯的都已不再重要。

　

2007/11/23

　

　啊，那兩個在當兵的高中同學，明年要回到台大了。



　從高中以來我們一起埋首讀書的那些時間，

　從高中以來，一直一直以肯定的步伐往哪裡行去的過程，

　大笑然後哭泣，

　跌倒然後擦乾淚水，

　我很高興，我們的人生終又會回到類似的方向。



　我愛你們大家，

　持續變強，持續讓自己變得更好一些。





　＊



　"the man in the news would be subject

　 to the severe judgement of the arrogant, the busy, and the stupid,

　 who are indeed able to irratate and hurt him,

　 but who can never understand him."



　　　　　　　　　　　　　　　　　　－－Soren Kirkegaard

　

同性戀兒子

　

　我一直一直希望，可以不必再寫文章處理這件事情的，

但顯然沒有辦法，它始終像一個縈繞在建中制服、２３６

公車、乃至於騎往台大後門路程上一切一切的一切的亡靈

，侵襲我。



　我一直一直希望我和父母之間並不存在這樣的問題，但

我的夢落空了，丁公主會被神威殺死，庚再也看不見姊姊

的夢，我終於還是必須回過頭來，正視自己的家人。或許

之前，我只是在騙自己，說服自己，對自己隱瞞吧－－我

好像不如自己說的一樣誠實。



　但誰能告訴我，這種時候誠實有什麼屁用？



　我為什麼這麼難過？





　＊





　洗澡前剛跨進浴室，老爸說話了：「兒子啊，聽媽媽說

你幹了什麼好事，每天洗澡門鎖那麼緊，那在外頭是在幹

啥子啊？」我一頭霧水說沒什麼啊，門總是順手鎖上的，

媽說：「你網頁上怎麼有幾張照片沒穿衣褲啊？」



　原來是在說我網頁上那幾張同志大遊行的照片，原來，

是說我洗澡門鎖那麼緊就怕人看，原來是說我到外頭去袒

胸露背給別人看，原來－－我一直覺得自己的爸媽是開明

的，至少他們知道我是同性戀，仍供我穿供我住，心情好

的時候塞點零用錢給我花用，家庭成員的心理變化總是隱

而不顯－－初時向老媽出櫃她也沒崩潰，儘管足有兩個多

禮拜不同我說話－－但內心深處我仍相信他們是「知道我

的」。



　唉，同時我也一直覺得自己的爸媽其實沒那麼勇敢。他

們知道我抽菸，我不在他們面前抽；他們知道我是ＧＡＹ

，但除了偶爾帶同高中姐妹淘回家打打麻將，我一向不帶

男人回家，看色情影片打手槍也必定鎖上房門，他們知道

我是，但不太公開談論，我就避開那些棉絮裡頭深深藏著

的針刺。



　我的爸媽開明，但好像真沒那麼勇敢。



　他們說我好的時候我想，一定不包括同性戀的那個部份

吧，我考上研究所，拿幾個文學獎，持續寫詩。我看許多

書和許多人充分地對話，比老姐懂得做人處事的道理。然

而，他們說我不好的時候又泰半與我的同性戀生活有關。

我夜歸，抽菸，喝酒，住男友家，被男人幹－－爸媽有時

會說，平常的你好端端的，為什麼總是要抽菸喝酒不回家

呢？



　我一直以為他們安然平靜地接受了我，知道了我，但當

老爸老媽發現我上街頭，站在人群的最前面遊行去了－－

標題大剌剌寫「2006年同志大遊行」，我說只不過是遊行

啊，老媽回我一句，「你網誌我也有同事會看的。」



　裡頭的潛台詞是不是，「兒子，你可以是同性戀，但能

不能不讓別人知道？」老媽的學校同事多認識我，知道我

善寫－－而他們其中有些可能也知道我是同性戀了。這會

是一個危機嗎？可能，但對我而言不是。可能，對老媽來

說，是。



　我並不那樣介意那些教過我的國中老師們知道我，老媽

，妳的介意，是不是代表其實在內心深處妳仍感到同性戀

是－－不妥當的？我一直以為，作為你的兒子，我完成了

這麼多美好的事情並因此得到許多讚賞，對妳而言應該也

是開心的事，而這些，這一切，與我是同性戀相較之下，

難道真是這樣微不足道？我怎麼能夠隱藏住最根本的那個

自己，而只展現妳心目中的－－好兒子的形象？



　若我不是同性戀，我就不會、也不可能是現在的我。



　老媽，洗完澡我默默回房，不禁冒出一個奇異的想法：

當妳說「你平常好端端的，」時候，妳是不是仍暗自呢喃

希望我不要是現在這樣？我將網路相簿上的遊行照片上鎖

，但那樣做，並不能連我的靈魂也簡單地隱藏。現在這樣

的我在妳心目中究竟是好、或者不好呢？



　老媽，他們都說，我瞇著眼睛笑的臉和妳真是像。但妳

我都知道，我的靈魂和妳不同。



　老媽，一個燦爛美好的同性戀兒子，和質樸純真的異性

戀兒子，妳比較想要哪一個呢？其實我是知道答案的，可

是，我真的真的沒有辦法給妳比較想要的那個。

　

narration

　

　　前年夏天，海邊。



　　夏天當然是適合海邊的，適合一群朋友換上五顏六色的海灘褲、泳褲，赤著上身往海灘走，帶手提音響與很多很多手啤酒，胡亂橫陳，說些黃色笑話說些八卦，當浪碎在沙灘上我們就跳進海裡，然後一同在最高潮的時候大聲笑出來。



　　但我不知道，我們只是肆無忌憚地快樂，為何他們要阻止我們。



　　或許因為我們清一色半大不小男孩，我們身邊沒有比基尼辣妹。或許因為，我們的笑聲往往比他們高了不只八度，話語裡頭充斥「為何交不到男朋友」、「為何獨守空閨」，他們可以清清楚楚辨認，我們是同性戀。



　　他們走過來的時候，說，「你們這群幹屁眼的臭gay是在吵三小？」手上提著喝了一半的啤酒罐，他們走過來看見我們驚愕地回頭，他們說，「你們這些不男不女的gay砲，是在吵三小啦？」那瞬間，快樂給海風捲散，我們全醒了。一個朋友站起身來同他們說，「甚麼？」，那支給刺青手臂揮動的啤酒玻璃瓶，碎在我的朋友臉上，朋友倒地時血滴在沙灘上，好像黃昏顫抖的浪。我沒有意會到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前一分鐘還在因為朋友說的低級笑料而花枝亂顫，這一分鐘，我已經伸出手去把他們其中之一掀翻在地，抄起折凳望他胸口摜。這究竟怎麼回事，國中畢業以後我不曾和人發生過肢體暴力，但我很生氣，依稀記得，回過神來之前口中喊著「肏你娘的異性戀了不起嗎打人很對嗎入你老母……」直到我被另一個朋友拉開，而他們的挑釁也因聞聲趕來的女孩們而撤退，兩邊回到橫眉怒目的對峙。



　　警察很快來了，針鋒相對的音頻，被開上沙灘的警備燈消解得幾乎聽不見。



　　聽完事情經過警察居然同我掛彩的朋友說，「帶你回去包紮，息事寧人吧，」然後同刺龍刺鳳帶著比基尼辣妹上海灘的他們說，「別再惹事，回去了。」朋友說他要去驗傷，要警察把這些事情記錄下來，但警察只是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警察只是說，「你們這種人，以後還是別在沙灘上太囂張吧。」



　　警察只是說。



　　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嗎，警察很快來了事情就很快結束，開始得莫名，結束更是讓人不知所措。我很難想像，都二十一世紀了，性傾向帶來的暴力居然還會在台灣出現，是因為台北市的文化氣氛讓我太安逸於這一切了嗎，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viewpoint

　

　今天，來一篇奇文共賞。





　＊





〈向獨裁歷史告別！ 〉

　　　　　　／胡文輝　自由時報　2007/11/5



　　「西班牙能，台灣不能？」蔣介石與佛朗哥當年並稱兩大獨裁者，都以軍事統治鎮壓民主，都以白色恐怖威嚇人民，西班牙近年興起去佛朗哥風潮，國會最近通過「歷史記憶法」，全面展開去佛朗哥運動。



　　反觀台灣，蔣介石的名字及銅像，仍盤踞國家重要公共建築、大中小學、行政區、道路等等，他佔住過的「行宮」仍處處存在，泛藍政客及媒體尊他為「蔣公」，政府要去蔣，卻遭泛藍強烈阻抗。



　　一個曾犯下罄竹難書獨裁罪行、製造多少無辜冤魂的獨裁者，死後多年，竟還享有有若「先帝」般的尊榮，歷史還有正義嗎？人間還有是非嗎？台灣人民怎能不生氣！



　　在十月三十一日蔣介石冥誕當天，馬英九要台灣人民「吃果子拜樹頭」、「紀念蔣公，誰曰不宜？」，蔣介石是台灣人民要拜的樹頭？台灣人民辛苦得來的自由民主果子是獨裁者給的？這簡直太荒唐、太無恥。



　　馬英九是不是昏了頭，才講出這樣離譜、違反公義、顛倒是非、沒天良的話？他沒昏頭，更凸顯國民黨權貴集團出身的馬英九，不但崇拜獨裁者蔣介石，更充滿外來政權的優越心態，才會要人民拜他們的神主牌！



　　佛朗哥殘存的紀念物將去除化盡，蔣介石的皇陵紀念堂卻霸住不放，「蔣介石能，佛朗哥不能」，只因蔣介石的徒子徒孫，仍盤踞龐大勢力的國民黨，仍緊抱不公不義Ａ來的黨產當本錢，仍在文教、媒體等界殘存霸座，鞏衛供奉著獨裁者惡靈。



　　蔣介石獨裁造孽，冤魂不分本省外省，去蔣就是向恐怖的獨裁歷史告別，全面回歸台灣本來面貌，本就無關省籍，泛藍菁英卻以去蔣就是挑動省籍對立、以保蔣作族群動員，掠取政治利益，簡直就是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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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析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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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背景



　　民進黨長期推動「去蔣化」運動，從執政開始便在各項政策上大力執行，例如將介壽路改為凱達格蘭大道、中正紀念堂改為民主紀念館、中正機場改桃園機場，以及廢除「蔣公誕辰紀念日」與「蔣公逝世紀念日」等。



　　為何民進黨欲抹去有關蔣介石的所有痕跡呢？



　　首先，民進黨認為，蔣介石是是台灣內具有強烈中國意象的代表。國民黨執政時期，將蔣介石奉為「民族英雄」、「民族救星」、「傳承堯舜禹湯以至國父孫中山先生的中華道統傳人」，大力宣揚蔣介石的政績與成就，並且在各地的公共場所、學校中豎立蔣介石的銅像。在民進黨執政後，他們認為要「宣揚個人功績」的行為不符合民主精神，若要「去黨國化」並建立台灣主體性，首要任務便是斬斷中國歷史與台灣歷史的連結──這個連結就是蔣介石。



　　第二，民進黨視蔣介石為二二八事件的元兇。民進黨認為，許多研究報告 都將二二八事件的責任歸屬指向蔣介石，認為蔣介石派陳儀指揮軍隊，屠殺台灣民眾，造成死傷無數。也因國民黨軍隊迫害台灣人、傷害人權的舉動，引發台灣人排拒中國的獨立意識，故民進黨以二二八事件作為台灣獨立運動的起點。當時，蔣介石領導國民黨政權，對台灣進行高壓、獨裁統治。民進黨認為這與納粹、共產黨的集權政治無異。所以去蔣的舉動，就是反對極權獨裁政治。而這麼做也進行了二二八事件的責任歸屬，還給歷史一個交代。



選擇新聞文本來源



　　本文選擇的文本是出自二○○七年十一月五日自由時報的A4版〈鏗鏘集〉專欄，作者胡文輝，篇名為〈向獨裁歷史告別！〉。



　　自由時報的立場鮮明，一般被認為是親「本土陣營」的泛綠媒體 ，其社論、以及民意論壇接受讀者投書的選文標準，皆傾向親民進黨色彩的論述。民眾在選擇媒體所提供的訊息時，會有意無意的選擇與自身思維、信念、與態度相符合的訊息，並且盡量避開內容與自己信念相反的媒體，習慣閱讀自由時報的閱聽人皆認同其論述者 。因此可以推論，胡文輝在自由時報發表的這篇評論，也是為了與其立場相近鞏固其固有的意識型態，宣揚、推廣「反反去蔣」的理念。



批判語言學分析



Lexicalization：



　　字彙的選用，除提供讀者據以連結文章欲指涉對象的理解線索，也指出了在特定意識型態下，文本作者「解讀」事件的角度，及其進一步「描述」、「傳達」給讀者他個人的評價與意見。



　　胡文輝開門見山地指出，蔣介石與佛朗哥是當年的「兩大獨裁者」，而與獨裁者相關的詞彙當中，選用與統治有關的動詞與形容詞（軍事統治、鎮壓、白色恐怖、威嚇、惡靈）來壓迫客體受詞（民主、人民、無辜冤魂）；胡文輝在這樣的詞彙脈絡底下，對蔣介石「獨裁者」身分的評價曰「恐怖」、「罄竹難書」、「造孽」、「罪行」、「邪惡」，因此，當代泛藍政治人物試圖維護蔣介石精神的努力皆屬「荒唐」、「無恥」、「昏頭」之事，進而批判泛藍政治人物乃是「不公義」、「無是非」的。



　　在底定了對蔣介石政權的基本評價之後，接著胡文輝以「崇拜」、「尊榮」、「權貴」、「優越」、「菁英」、「霸座」等辭彙建構國民黨人對蔣介石精神的態度，在當今政治環境盛行的「本土化」（亦即台灣人民辛苦得來的自由、民主果子）論述底下，區分具權力位階高低的「他、我」之別，指「他們」泛藍意圖延續「外來政權」，建構出雙方陣營在統、獨意識型態面的對立與衝撞。



　　末兩段，胡文輝以「徒子徒孫」、「黨產當本錢」、「霸住不放」、「殘存霸座」、「鞏衛供奉」等辭彙，描繪泛藍政治人物與蔣介石之間的傳承關係，突顯其立論核心：「去蔣就是告別獨裁歷史」、「回歸台灣本來面貌」，接續上文語言脈絡，視獨裁為需破除的過去遺產之時，任何妨礙去蔣工作推展的想法與行動，「簡直就是邪惡」。



　　另一方面，對長期追求和解、共生等民主價值的台灣社會來說，經歷了二二八等牽涉的敏感省籍議題，一直都帶有極端複雜的情緒──胡文輝指稱「去蔣就是向恐怖的獨裁歷史告別，全面回歸台灣本來面貌，本就無關省籍」，提出泛藍方面「以去蔣就是挑動省籍對立、以保蔣作族群動員」的論點，試圖勾勒台灣社會已經不再「對立、動員」，然而泛藍卻透過操作去、留蔣介石精神，承續一連串對蔣介石相關的帝王政治語彙形容，指泛藍「保蔣」的一切，乃是對台灣政治反動的復辟。



Metaphor：



　　胡文輝使用「行宮」、「先帝」、「盤踞」、「皇陵」等過去在中國歷史當中，與帝王政治概念相關的詞彙作為隱喻，與蔣介石的「獨裁」相連結，進一步與當代社會文化所崇尚的「自由」、「民主」相對，突顯蔣介石死後其所代表的價值、精神與當代文化相悖之處。文首，又以歷史上有名的獨裁者佛朗哥作例並列，突顯蔣介石「惡靈」之無所不在，其獨裁者形象，乃是揮之不去，既「反民主」、又「反自由」的。



　　由於「神主牌」事實上並不是神，而是一個家族所祭祀的祖先靈魂，並非普羅大眾、宗教信仰上的「神」，因此胡文輝使用「神主牌」這個隱喻，意指蔣介石是「國民黨的先靈」，非「台灣人民的先靈」，是以，國民黨的所謂「保蔣」行動，都是要將蔣介石放大成所有台灣人都可以崇拜、祭祀的對象──續前文「吃果子拜樹頭」的隱喻，胡文輝再度提點「蔣介石只是國民黨的神主牌」，不是台灣人的──台灣人，不用拜蔣介石，藉以型塑「反反去蔣」的正當性。



Modality：



　　胡文輝一文，前後共使用五次反詰句法。使用反詰語氣，增加文句變化，這類文句通常是無疑而問的，並不一定要求回答，只是用問句形式增強對作者立論的肯定或否定。



　　「西班牙能，台灣不能？」一句的反詰語法，實際上在第一、二段的行文之中，就可看出其欲表達的「西班牙能，台灣也能」之意；而為甚麼不能，則以「政府要去蔣，卻遭泛藍強烈阻抗」揭示答案：在此句中，有兩個行動者，一是政府，一是泛藍，政府的去蔣行動乃針對「泛藍尊稱蔣介石為蔣公」而來，胡文輝以「政府去蔣、泛藍阻抗」建構兩者的行為時間順序，隱含「受害者是政府」，因國會多數是泛藍委員，推動去蔣的行動遭泛藍「阻抗」，則政府的行動必失敗──後段「一個……獨裁者……竟還享有……尊榮」，胡文輝並無明確地提示「給予蔣介石尊榮」的主詞，但可從該文句分辨出，「尊稱獨裁者『蔣公』」的行為者是泛藍政客與媒體，接著連續以三個未提示受詞（實際上受詞為讀者，也預設為『台灣人民』）的問句「歷史還有正義嗎？人間還有是非嗎？台灣人民怎能不生氣！」來突顯泛藍與「台灣人民」在民主、政義、是非價值之相悖。



　　「蔣介石是台灣人民要拜的樹頭？」此問句仍以蔣介石為主辭，放置句首，而指涉的主要概念是「樹頭」，亦即「根源」，國民黨以蔣介石為國共內戰時，台灣的捍衛者，以蔣為台灣的根源，胡文輝則反對這種說法，認為不應以蔣介石此一「獨裁者」為台灣人民要拜的「樹頭」，故將蔣介石放在反詰問句之首，讓讀者清楚地了解，馬英九這個比喻是完全錯誤的。文轉下句「台灣人民辛苦得來自由民主果子是獨裁者給的」，為與讀者（台灣人民）產生意義上的聯繫，則顛倒過來，以「台灣人民」為主辭，強調民主自由是「辛苦得來」，而非「獨裁者」蔣介石之功。



　　在此種對立的言說情境中，作者僅使用一次「他們（國民黨）的神主牌」，來劃分「他、我」之別，但卻五度使用「台灣人民」、「人民」等ㄏ告性字眼來召喚讀者的感性意識，透過「語彙的一致性」（lexical cohesion）型塑整個文本論述的連貫性，並且以具「集體」意涵的辭彙來傳達一種意象上的親密和團結，此種「含括的我們（inclusive we）」的用法，可以拉近和讀者之間的距離，並且強化和作者所欲攻擊對象之間的對立感和衝突感。

　

2007/11/18

　

　沒有問起那個最重要的問題，

　等待最哀傷的音樂終於要將我喚醒。

　你找到些閉闔多的眼皮，

　濫用動詞造句。



　＊



　一隻三葉蟲緩慢地潛行過深邃的海底，時間對牠並無意義。



　這裡終於只剩下你我了，今天的雲且深沉，流轉，我不知原來天空也

有眼睛，灰雲堆垛山頂遠遠我看見一輛車打那兒走過。時間走過，人走

過，在我旁邊坐下同我說話，然後起身，然後離開，人都有眼睛不該問

的我就不問，乖巧，精緻，迷離。



　事情本來會發生，或者沒有發生我慶幸山頂有雲，山上有林，而林裡

有沒有獸？獸眼看這一切發生得早了些，晚了些，快些，遲些，褪去春

夏而換上一襲雪白絨毛的那獸，所以倖存是牠在春天誕生在隔年同樹洞

的蟲蟻交換影子，牠從來是神話中的第一個，是最後一個。慶幸山頂有

雲，飄搖，天台有雨。然後陽光普照。



　以為有鐵道直直開往山上的，這裡終於只剩下你我。哪兒不去，時間

多長不過一公分，時間多短呢也就一光年，橫樑壓在床頭，我們很疼，

我們氣喘吁吁但三葉蟲覺察不到呼吸的，會發生甚麼事情「我們」不知

道，我不知道，你可以下個決定。



　然而我能清楚辨析白駒過隙的身影，不能看見你。

　

2007/11/17

　

　感受到「時間」與其相關之物沸騰的力量，羅斯福路直通到底那光，

簡直天啟般，霧藹藹早晨我為何都能看見。２００７會是豐收的一年嗎

，時間將適切地同我說話。



　初冬，逆襲之火喚醒沉蟄休止多時的蟲，牠們歡快地蠕動，牠們在電

影院裡並肩而坐。牠們在無語之井底相互取暖，摩擦，發出巨響足以撼

動死蔭之谷。是了，蟲與樹在夏季對話，而入冬後殘斷在土壤深處的枯

根，也帶有音樂，陪伴蟲度過日暮西垂的眾多黃昏。



　我怎能看見牠們，牠們仿學樓上的人們，在恰當時機吃吃地發笑。

　

《假牙》

　

我愛你如愛我的新門牙

亮，且光滑，放心露齒而笑



愛你如我新門牙的咬合面

需要習慣，還不確定

　

研究法期中考

　

（一）評析自由之家2006年全球媒體獨立調查：



　　　１、優點：



　　自由之家將「媒體獨立」的指標，略分為司法環境、政治環境、與經濟環境三大類，其每一類目底下各有不同子題，在這樣的分類方式之下，將媒體獨立的概念簡化至可輕鬆操作的程度。



　　綜合而言，自由之家的媒體獨立評比，對於「政府的政治干預」較為敏感而戒慎恐懼，也就是將該類目視為影響媒體獨立「最重要的事」；經濟面的評比亦環繞此立論基礎，關心政府是否擁有或控制媒體、私有媒體的產權結構是否足夠透明、私有媒體的產權是否過於集中、政府是否故意提高媒體經營與創辦的成本、政府或其他人士是否藉由廣告重分配或補貼辦法控制媒體等，不一而足。



　　就實務而言，「研究者所關心的議題」應該要能夠清晰地表現在它設計的問卷類目建構上，而自由之家的問卷所建構出來的類目，足以顯示其所關心向度的一致性：若一國的媒體市場開放，進入門檻低、私營媒體數量多，而媒體的經營與內容的呈現，政府採取低度的限制或管理，則該國之新聞媒體，即享有高度的新聞自由。



　　　２、缺點：



　　優點往往也就是缺點，自由之家看重的是，該國政治經濟對於媒體言論自由限制的影響，然而，這樣的標準是否可以一以貫之地套用於不同國家、甚至在對於「媒體獨立」概念有不同想法的社會文化之中？自由之家所信仰的「最重要的東西」，對於別的媒體、或者對在自由之家調查中似乎不存在的閱聽人而言，也會是「最重要的」嗎？



　　自由之家對於新聞自由的標準，主要仍停留在政府直接以其權力掌控與否的問題上。然而就台灣的媒體獨立狀況而言，學者們已多有討論，比政治更重要的面向在於「經濟」，在於政府之「不管」，在於整體傳播政策規劃的欠乏──導致媒體各行其是，媒體集團控制了整個媒體環境，大者恆大、惡性競爭的狀況──若以自由之家的標準來看，台灣當然是「自由」的，可是身為台灣人民，我們認同這樣的「自由」嗎？於是這裡出現了一個弔詭：若政府進行適度的「管制」，是否也算是對新聞自由的侵害？若無限度地擴張，它仍然是「自由」嗎？



　　除卻政治、經濟、與法規，一定有「甚麼東西」會讓媒體不獨立。比如說，我們Ｂ組試圖在問卷當中帶入的商業、社會、與組織面向，為「媒體獨立」所投下的影響，就是自由之家的問卷所不能夠測得的。



　　　３、改進方法：



　　質疑總是簡單的事情，但要建設性地提出建議，卻不那麼容易。在我們Ｂ組持續了半個學期的討論過程當中，我們主張，商業機構、股東、媒體集團、編輯室文化、乃至於民間對媒體的脅迫與壓力（如黑道、利益團體、）以及媒體基於收視率而「自甘墮落」地迎合流行文化口味的狀況，都有可能讓媒體「更加地不獨立」──所有這些，都非政治、經濟、法律等「結構」面向所能夠涵括，所能夠測量的。



　　每一個國家的媒體狀況都不一樣，或自由民主、或共產極權，來自各個面向對媒體影響的程度亦有所不同──我想這並不能以研究者單方面的「信仰」來評斷，而必須靠著閱聽人、基層媒體工作者來共同定義。



　　比如說，政治機構與經濟組織是否對媒體進行經濟控制（股東、廣告、置入性行銷）？媒體是否為收視率綁架而做出不符合新聞義理的行為（假新聞、ＳＮＧ車滿街跑、跟著報紙報線），閱聽人的觀感又如何？媒體報導弱勢團體（同性戀、原住民、外籍配偶）的方式，是否被主流價值束縛？媒體是否專為某些特權階級（名嘴、政治人物、明星）服務，而不能提供「公共領域」平台？……所有這些，都應該透過更進一步的深度了解，來擬定新的評斷標準，創造更精準、更深刻的媒體獨立論述。



　　回歸到我們討論出的「媒體獨立」定義：「媒體在選取路線與採訪、寫作的過程中，得不被資金來源左右報導內容，不單為國家政策之傳聲筒，訊息出版前得不受法律箝制與審查，亦不依傍黨派利益，且記者選擇之路線得不受媒體擁有與管理者之圈限、指定、與修正。媒體應秉持多元理念，關注社會議題，促進社會公平公義和關懷弱勢社群的權益，不囿於自身文化觀點，扮演公共論壇角色提供社會監督守望之功能。」針對這個定義，如果可以再按照不同國情文化，設計出更貼切的指標，則對於媒體獨立狀況的測量當可更加精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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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１、在甚麼情況下你會優先使用電話調查法？



　　當研究需要快速、並立即地針對大型母體進行調查（例如選民投票意向調查，）且研究結果欲涵蓋大多數普遍、與極端狀況的樣本時，應優先使用電話調查法。事實上，在一般情況許可的範圍之下，調查法經常以電腦輔助電話調查Computer Assisted Telephone Interviewing）為之，除可利用電腦亂數撥號外，訪員亦可在電腦上直接看到題目、並及時鍵入答案，降低事後編碼時可能造成的錯誤。



２、又在甚麼情況下你不得不選擇使用郵寄問卷調查法？



　　研究母體為一相對封閉社群（如欲進行司法檢察官之相關調查時，）或在電話線路涵蓋上有明顯匱乏的社群（如部落原住民，）或欲調查之母體在調查時間可能根本不在電話旁邊（例如藍領階級相關研究可能面臨這個問題：白天的上班時間，研究對象是不可能接電話的，）等等狀況。以及，當研究問題較為複雜，難以在電話調查過程當中清晰說明，並且需要受訪者較具自主性的填答時，選擇使用郵寄問卷調查法。



３、在甚麼情況下使用網路問卷調查法會事半功倍？



　　研究涉及「網路使用者行為」範疇──例如研究網路使用者利用新聞群組或者ＢＢＳ的行為──時，由於網路使用者本身對於網際網路之近用（access），使用網路問卷調查法往往可收事半功倍之效。無論是透過e-mail list寄發問卷、線上問卷系統（如http://www.my3q.com）、是調查軟體之寄發、甚至透過線上遊戲平台接觸遊戲玩家以獲得其線上行為資料等，基本上，網路問卷具有可快速回收的優點（但整體回覆率相對較低），同時，由於受訪者自行將資料鍵入電腦，研究者只須將資料轉換成可讀形式，在統計分析上，當可省卻許多人力和處理資料的繁複工作。



４、請選擇以上一種方法，說明如何能提高問卷之回應率。



　　例如，我所在的Ｂ組進行小組作業的媒體獨立調查過程當中，我們在單一媒體單位內委託一名受訪者為聯絡人，發放問卷時便以該媒體工作者為中心，輻射狀地將問卷分送給他／她的同事。事實上，媒體單位的聯絡人多為我們以前就學單位已經畢業、現於媒體服務的學長姐，基於報告結案時間有限，我們寄發問卷後約五天，便以致電、寄發電子郵件等等方式予以催覆，「可否在禮拜一，將手邊既有填答完畢的問卷寄回給我們呢？麻煩了。」在催覆行為存在的狀況下，即使受訪者本身填答問卷的動機不高，或者對我們設計的不完整問卷感到無從作答，亦可得到較高的回覆率。這或許是我們Ｂ組與其他各組相較，具有較高問卷回收率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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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１、政商關係控制（或影響）媒體的方法可以區分為哪些面向？



　　政府的新聞控制方針、政府限制新聞自由、換發執照的評鑑制度、對訊息內容的審議、政治人物出任新聞媒體管理職務、新聞集團組織的政治傾向、新聞媒體的政黨傾向、單一法人或自然人持有媒體股份之獨占、股東干預、廣告主抽銀根、新聞版面或時間出售予營利事業、政黨對特定媒體行使拒訪權利、置入性行銷等，不一而足。



２、如何調整個別指標間的權重，使得加總的分數是有意義的？





　　在設計問卷時，應該有個「我們認為最重要的東西」是不會改變的，比如說欲調查的「媒體獨立」概念事實上來自於「新聞自由」，中華民國大法官林子儀（專研新聞自由與言論自由）指出，倘若新聞自由的理論基礎為第四權理論，其具體內容，即應視為了達成憲法所賦予的監督功能需要而定。他認為在此前提下，最低程度的新聞自由應該包括：(1)設立新聞媒體事業的權利；(2)搜集資訊的權利；(3)不揭露資訊來源的權利；(4)編輯權利；(5)傳播散發資訊的權利。（林子儀，1992）



　　也就是說，這個「自由」應該是不受到任何迫害，必須符合正義、公德、合理，合乎法律的規範（明文保障），要享有普遍的自由（而非上位者以一己之好惡決定新聞媒體之存去）、免於恐懼的自由（報導特定事件時得不受壓迫）等。



　　在這個最高指導原則之下，政商關係若有侵害媒體原應享有的該「自由」的狀況，則該指標應視情形嚴重與否，予以減權：例如，政府並未明定對政策報導揭露之底限，然而卻在特定報導訊息曝光後懲罰媒體的狀況──拒發執照，則將「法規」面向分數 x 0.5、甚至有強迫歇業狀況，則將「法規」面向分數 x 0.2，如此可確保在「一般狀況下」無法測得之迫害媒體獨立行為無所遁形。至於，在「甚麼情況」下應該要將「該面向」之加總成績減權，則要依照問卷設計者的需求來訂定，也就是回歸到基本面的問題：「我們覺得甚麼東西是『最重要的』？而甚麼樣的狀況是我們覺得在媒體獨立層面上，『不能接受』的？」



=============================================================



（四）



１、在甚麼情況下你會優先使用階層抽樣法（Stratified Sampling）？



　　階層隨機抽樣是先把母群體的所有個體依某些特徵分類（也就是分層，）然後，在各層之內進行獨立的隨機抽樣。它的優點是，分層時可以讓同層之內的同質性達到最大，異層之間異質性達到最大──不但可以減化工作量，而且可以提高估計的精準度，讓層內的資料一致而集中。



　　如果研究內容涉及地區差異性的比較，或者重視樣本間的多元性，那麼就應優先使用階層抽樣的方式往往就是必須的。比如說，我們要進行全球媒體獨立大調查時，有一個面向欲討論「經濟發展狀況是否會影響到媒體獨立的程度，」如此我們就應透過分層，將具有類似經濟結構的國家分為一層，將經濟發展狀況固定為「層」的特徵，接著，在單層內進行抽樣，再進一步研究、討論媒體獨立的狀況。



　　階層抽樣方法讓我們可以不必如無頭蒼蠅一般，要針對「所有」國家的「所有」媒體來進行調查，也讓我們得以回歸到上頭假設的研究問題：經濟發展狀況是否會影響媒體獨立？



２、在甚麼情況下你會優先使用結叢抽樣法（Cluster Sampling）？



　　結叢抽樣（cluster sampling）是先把母群體分割成許多小集群，把這些小集群編上號碼，然後隨機抽取這些號碼，凡是被抽中的，則整個小集群的所有成員全部調查。譬如學校的班級和戶政單位中的鄰都是常用的集群。



　　當無法簡單地獲得母群體的清冊時（比如說，我們Ｂ組在進行媒體獨立調查時，決定以各國的新聞工作者為調查單位，然而很顯然地，我們幾乎不可能得到『單一國家內部的記者名單』，）使用結叢抽樣將會是較好的方法。比如說透過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Journalist來獲得會員媒體的名單，並且進行抽樣，再與該抽出的組織進行聯繫以進一步得到其新聞工作者清冊。



　　使用這個方法的冒險性非常大，主要功能是節省時間、人力、和經費，但缺點是──沒有加入IFJ的單位，顯然就已經被排除在我們的研究所能企及的範圍之外了──即使IFJ在114個國家內有150個會員組織。即使要用結叢抽樣法，也應秉持「集群內部異質性越大越好」的原則。



=============================================================



（五）請分析量化和質化方法各自的優缺點。



量化方法：



　　優點：



　　量化方法的嚴謹性主要來自於邏輯實證論的傳統，以數據作為投入的重要項目，以統計分析作為分析的方法，以建構因果模式為最高目標，以信度與效度作為檢驗模式正確性與否的標準，在分析上，大量運用統計分析的概念，而資料的形式也必須是電腦程式可判讀的數量資料，其所依賴的「數據」相關強度殆無疑義。



　　缺點：



　　量化資料其實是人為詮釋的結果，並沒有一個客觀的數據可以進行跨個案的比較，在講究「嚴謹」的同時，隨之而來的就是依賴數據而可能造成研究分析上的僵化。其邏輯實證論的傳統，提供量化研究歸納／演繹的基礎，然而時至二十一世紀，若欲更進一步理解、研究個體的行為「理由」、符號互動層面、乃至於更結構性的權力分布時，量化研究法就顯得力有未逮。



質化方法：



　　優點：



　　質化方法重視事件發生的情境與脈絡，認為人類的社會行為，是一變動之組合，一舉一動都隱含著某種特定意義在內，在特定情境下會出現不同的行為；因之，研究對象乃是變動不拘的，而人類所處的情境更是具有高度的不確定性，意在鑽探文本、歷史、文化的核心，發掘出「問題為何會是問題」的根本結構，針對個體或文本，得以動態、彈性的方式，試圖洞悉人類活動的真相。



　　缺點：



　　由於質化研究者是「帶著有色鏡片」在觀察世界，帶著「問題」去「發現問題」，詮釋的過程當中，資料有可能受到研究者本身的再現、偏見、甚至扭曲。



　　舉例來說，我們要了解東南亞移民女性在台灣工作的狀況，透過量化研究方法我們可以由數據知道，一年有多少移入的女性勞工、其薪資待遇、其工作時數與工作內容等等相關資料，以及各種數據在時間軸上的演變趨勢；透過質化研究方法，我們則可以了解移入的女性勞工與雇主的關係、移民女性在台灣社會所遭受的誤解與偏見、歧視狀況、以及其特有的生命史。綜合而言，質化與量化一在看「深」，一在看「廣」，不同的鏡頭、不同的策略，將帶給研究者不同的視野，質化研究者以自身的「成見」來檢視、批判現有訊息產品，量化研究者則試圖以相對「客觀」的立場，提供社會文化改善、進步的建言，兩者各佔勝場，各有千秋，該選用何者端看研究者所感興趣的議題，較與何者相適。

　

2007/11/14

　

　深深地懷疑丹尼斯會考「他自己根本不知道有沒有教的

東西」。





　＊





　總之沒人知道，那份考題到底考了甚麼東西。



　丹尼斯或許也不知道，但不太重要，所有人都猜想他改

考卷不會有我們作答那樣認真。



　十二台電腦盈盈白光充斥研究室，我想早晨不過如此，

原想八點來學校再念一會兒，醒來已是八點四十連髮臘也

未上，匆匆洗臉就出門期間在新生南路上抽了一根菸。紅

燈不抽菸是要幹甚麼呢？以前朋友說，等待時不抽菸是要

幹甚麼呢？耐性漸漸地變壞，守候卻老在愛情裡變成習慣

，我不喜歡這樣，昨天晚上就不動了的速度指針仍死硬不

動，蹬兩下前輪想是哪兒不對勁了，除了要考期中考以外

沒有甚麼不對勁。



　打測速照相桿前頭大剌剌過去，幹，不知速度多少不知

有誰在那兒眨眼。



　是又何必知道太多事情，除了借來的電腦不一定順利地

連上網路之外，就接上網路線啊，就坐到別人位置上去啊

，到底會考甚麼－－即使考完了怕也不會有誰真的知道。



　早上六點多鬧鐘響，我應該有爬起來把它按掉吧？昏昏

沉沉看了一下電腦，彷彿凌晨兩點前後他斷斷續續說著和

客戶去喝酒，但到了學校一查訊息紀錄竟然沒有這段。所

以那到底是一個夢？或者不是？我也不知道，唉，記憶是

這麼不可依靠的東西，唉，記得他要做甚麼呢，記得他的

臉還不真正認識他。洋洋灑灑寫了五張多的Ａ４我問自己

，很重要嗎？我寫下的都不重要，泰半充版面的那些，分

別在十點半以及十一點二十去頂樓抽了一根菸，陽光很亮

研究室裡同學用力敲打鍵盤，又按了一次return，又按一

次，又再按一次，其實我都能分辨他們進度的，但在考試

中間我打開ＭＳＮ的對話紀錄，發呆幾秒鐘決定我們不要

這樣下去了。



　記憶真是不可靠，我早起，我險些睡過頭，我抽菸我想

念我哭泣，稍早的某個夜晚對著他的照片打手槍，我言不

及義我退化成國中少女，斷斷續續同他說話並想像他沒有

說的。



　然後，我想像他說，「　　　　　　。」



　怔忡出神時才發現自己某一題作答偏了方向，但有預設

立場嗎？除了我們要幫丹尼斯完成的那些事情以外，沒有

別的立場吧我想，時間是十一點四十五，沒有太多時間重

寫我遂找了篇許久以前看過的文章換句話說，換句話說，

換句話說就變成對的了。



　快走到我身邊來，當我們擁抱，就變成對的了。



　十二點整，眼見他的ＩＤ在ＭＳＮ上閃動一下旋即下線

，我拿掉自己掛了一個早上的「期中考，勿敲」訊息並且

再度打開了訊息紀錄，仍然找不到印象中他醉醺醺口吻那

段，感到些微地悵然若失。



　或許我不應該再這麼下去了。

　

ＭＳＮ

　

　ＭＳＮ真是奇妙的玩意兒。



　學長曾說，ＭＳＮ的離線訊息創造了沒有離線的上線時刻

，沒有上線，也可以對話。你以為你逃掉了但你沒有，一旦

開機、連線，話語就灌進電腦灌進眼裡，無論你願不願意。

趁你毫無招架能力的時候。



　而學姊最近的ＭＳＮ狀態總是顯示為離線，直到某天，一

個朋友鍥而不捨地對著她的ＭＳＮ喋喋不休傳遞著甚麼，她

感受到那裡似乎有座孤島、有個一再向汪洋放出瓶中信的水

手。於是她等工作列再度閃爍橘色時，開始她們的對話。



　真是奇妙的玩意兒。無論你願不願意，即使顯示為離線或

者真正離線的時候，人們都可以往你這兒傾倒任何話語。它

說，「您的狀態顯示為離線，您可以與連絡人通訊，但對方

將知道您只是顯示為離線。」既然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在線

上－－又為甚麼丟出訊息，暴露行蹤？



　總有些時候，會希望讓人知道，我在這兒。



　今晚回到家開了電腦就去洗澡。洗完澡，工作列上跳動著

一個ＭＳＮ視窗。



　是他。



　「2007/11/12 下午 11:28:16



　　底，回到廣東了。

　　坐了一天的飛機和車，超累。

　　我猜你也是吧？



　　現在時間是十一點半，你不在線上，

　　按照你平常的習慣，或許你在回家的路上，

　　但葛要先睡了，不等你洗完澡上線啦。

　　呼呼。



　　期中考快到了，像你這麼用功的學生，

　　一定讀得很認真很用力，

　　anyway，希望你多保重自己身體，

　　唸書很重要，但不要讀得太累。



　　要乖。晚安。」



　這些天以來，我不停設想著與他之間可能發生的事情，那

些敗德的，偷來暗去的，遊走在刀刃邊緣的喘息，假借名目

相互關懷並且差一點就要越過邊界的步伐。同朋友說話的時

候我自信滿滿說這沒甚麼，同朋友說話的時候我說這不是第

一次，我總知道要怎麼處理走在火堆上的男人。同朋友說話

，我是個不知害怕、不知恐懼、不知界線何物的賤人。



　但同他說話的時候，我像隻最溫柔乖巧的貓。



　他顯示為離線。



　我想，他應該確實下線並且去睡覺了。外頭天氣有些涼，

但心頭暖暖的甚麼就快要說出口，是這樣的，ＭＳＮ的離線

訊息讓我有個不必擔心、不必冷靜、不必患得患失的窗子，

可以同他說話。他不會立刻戳破我的心跳，以及其他。



　我把ＭＳＮ當作連接我倆的神秘樹洞，乖巧地說話。說說

今天的天氣，圖書室的油墨氣味，質化研究作業，同學的低

級笑料，晚餐與宵夜與其他一些重要與不重要的事情，並且

醞釀他喜歡聽的，他總是「呼呼」回應著的，他會開開心心

說「喜歡啊」的那些。



　這件事情就快要變成真的了。



　快要變成真的。總是這樣，總是這樣不是嗎，沒甚麼事好

做的日子就會下雨，要待在室內看書寫作業的時候呢，就會

出太陽，喜歡上的人永遠不是單身，單身的人永遠有些缺點

可以挑剔。而ＭＳＮ沉默地承載了這些，我說，以及沒有說

的，他在那頭說，以及他沒有說的。



　我們繕打並且反覆修改，不及送出，覺得不妥又刪除的，

而那些已經按下「return」就跑到上方視窗的話語，明天早

晨他上線的時候，就會接收到。



　無論他願不願意，趁他毫無招架能力的時候。



　底要睡了哦，晚安。底最乖了。

　

2007/11/10

　

２００７金馬影展片單



2007/11/25　13:40　M/15　日新　聽風的歌

2007/11/25　18:40　M/22　日新　浮光掠影－每個人心中的電影院

2007/12/06　10:30　N/10　威秀　大日本人

2007/12/07　14:20　H/ 9　威秀　阿爾卑斯山谷迴音



　實在是不能再多看了，研究所的生活已經像我紀錄的那樣

忙碌，今年的金馬原本沒有打算買票，但經過一番天人交戰

，仍然從學姐處得到四張票，也都劃位完畢。



　每年都要經歷一次的戰爭，今次換到網路上。



　戰況依然慘烈。



　感謝台灣大學學術網路大力支持，在十五分鐘之內就將套

票全數劃位完畢！開心！

　

2007/11/07

　

　趁著下午無風雨，也無太陽，打了電話同設計師約好時

間要把一個月的頭髮修修，恢復成清爽的樣子。原先想著

搭捷運去好了，還可順便去敦南誠品預購勝利玫瑰的新專

輯，但從科技大樓到敦南誠品要轉一次車，敦南到中山又

要轉一次，明明不趕時間，那就騎腳踏車去如何？



　想想，上路了。



　原本只在健身房穿的運動鞋，踩起踏板來格外順暢，沿

復興南轉和平東，轉敦化。這段路我右手催油門過去多少

次呢？



　認得那些店家但不曾駐足，曾在國北師打過幾次排球，

但漸漸地不去了，沒有甚麼理由。上了研究所之後我也少

穿梭在大樓與大樓之間，更少往台北市郊跑，繞一大圈認

識這座城市的巷弄街道的機會，被研究室書桌前的時間瓜

分殆盡－－對了，我甚至忘記遠企前的廣場有些時候來個

地板噴泉，貴婦牽著兒童打旁邊走過，忘記台北市本不是

一座對腳踏車友善的城市，當我把檔次換到三檔，等會兒

過斑馬線比較省力，許多汽機車搶著黃燈從我前輪軋過。



　花去的時間比我想像更短，東區一下到了，仁愛圓環廣

袤的綠色我以前都加緊油門壓車彎過，今天放慢速度看著

台新大樓、潤泰敦仁、誠品新光這些。



　都在路上不是？



　速度讓我們錯過很多值得放慢腳步的東西，雖然知道這

道理，但總想說三十分鐘可以讀完一個章節了，就任性地

減少點與點之間移動的時間。總想，一個小時可以和陌生

人做愛然後離去；總想，兩個小時可以和高中同學盡情聊

天然後各自回到軌道上了……但記得幼時半夜守候花盆，

等一個小時，曇花從閉合到開綻，到凋謝，再過一個小時

，夜，彷彿沒有發生過的安靜了。



　停妥腳踏車，腳邊許多菸蒂，我將它們拾進菜籃，好像

沿路撿拾散落各處的呼吸。



　曾那麼執著地用雙腳行過許多許多個紅綠燈，站在敦南

誠品門口等待過許多許多個傍晚與夜的我，如今那些氣息

，呼吸，甚至惴惴不安的心跳，已經不可能再度將它們放

回胸膛了。





　＊





　並沒有流連太久，就選定幾本書，付了訂金得到勝利玫

瑰專輯的預購單，和好久不見的楊西小聊一番近況如何，

照例在音樂館櫃台耍Ｃ，照例在電音櫃前走動幾次但沒有

帶走更多音樂。



　只是－－南京東路的午後有這麼多車嗎？



　才欣喜於敦化南路的人行道甚寬，又無人，轉過南京東

路所有車子危危行在邊上。喇叭與引擎與傾軋的煞車聲音

此起彼落，是了，我今天怎麼沒有掛上耳機呢？竟有行在

人間的真實感，同以前都不同。研究所開學後，我出門時

間比上班人潮晚些，上學路線又不經過幹道，過幾個紅綠

燈就進了校園如果那時 Radiohead唱：「I don't wanna

be your friend, I just wanna be your lover，」我就

在腳踏車上隨之搖擺起來；椰林大道兩旁的行人與車輛，

自不同路口紛紛匯合，又在不同路口離散而去，已習慣了

慢，與鬆散與閒適的速度，南京東路的車潮就不免令人有

些緊張。



　很快巡過了 teXound，六福皇宮，龍江路……



　很快想起他們一張張漂流在午夜燈光迷幻裡的臉，很快

想起他們的唇齒，擁抱，然後很快地要他們隨著車潮沖散

不再打擾。當初很快地同他們相遇，因為一些原因很快地

分離。松江路口我點一根菸大口大口吸氣，眼淚很快地滴

下，在臉上很快地又乾了。



　時間已不再是可以輕易辨認的物體，或者，我一向把它

看得過於簡單……花去許多晚上同簡體字搏鬥，心不在這

裡，心不在那裡，很快地一個晚上結束了我又騎著腳踏車

在已沒甚麼人的校園裡，昏黃的路燈到椰林大道就休止，

只能憑路口的微光與煞車聲音，察覺也有人同我一般晚歸

，也有人同我一般疲憊。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否有人

同我一般寂寞。



　頭髮很快剪好了，兩側都剃淨的頭感覺天氣變冷。我在

中山北路上急馳，想趁著夜晚起風落雨之前，很快回到安

全的地方好好吃一頓飯，如此就不會再想起他們，不再被

記憶傷害。



　＊



　原本想寫快樂的日記。但我想寫作是這樣的，深夜有一

種魔魅的力量，坐在電腦前搜尋各種字彙要拼湊出「日子

」原貌，幾經掙扎後－－甚至直接－－從深處浮現出來的

，泰半都是不快樂的事情。



　今天已經夠快樂了，但我不能很快地忘記他們，好比我

不能很快地就學會不需要愛情。

　

2007/11/08

　

　兩人對話，好像碧藍無底的山中之湖。



　我彷彿受到詭魅的甚麼之召喚，

　一步一步往湖心走去，一步一步深深陷落。





　＊





　妖精的歌聲，遙遠而沉鬱地穿透空氣，

　那冰一樣的空氣啊當然還有雨。



　今天我立在水中等待，唱詞卻停了，唱詞卻停了。





　＊



　"there's always a siren singing you to shipwreck."

　

安寧療護

　

　　【記者羅毓嘉／台北報導】



　　夜色降臨，城裡人群紛紛結束忙碌，準備返家，資深安寧療護志工林沐芸，卻在奔波一天後，整裝前往台北榮民總醫院，陪伴癌末病患度過漫漫長夜。



　　「我只有一雙手，但能幫助許多的人！」十二年前，林沐芸的父親因肝癌過世，有感於癌症病患的最後一段路身心俱傷、走得辛苦，長期下來對病患、家屬都是煎熬，她毅然加入了台北榮總安寧療護志工的行列，給予病患正規療程之外的心理支持。



　　安寧療護志工不只協助料理病患的生活起居、衛生、飲食，更重要的是透過陪伴，讓癌末病患感受到溫暖。林沐芸說，她曾輔導過一位不能言語的咽喉癌病患，當家屬無法到院探視時，她必須眼神、細微動作，理解病患想要表達的事情，「如果我是他，我希望別人怎麼作？」細心、敏感、耐性，都是安寧療護志工須具備的人格特質。



　　除此之外，病患面對人生終點，往往惶然不知所措，維持其心理衛生與生活品質，也是安寧療護的重要環節。



　　由於承擔來自病人、甚至病患家屬複雜的心理壓力，安寧療護志工必須適度地調整自己，若不能將照護病患當作「愛的志業」，就無法真誠對待，更遑論培養出與病患的信任關係，進一步改善癌末病患最需要的精神生活品質。



　　林沐芸與她參與的療護團隊，曾透過社工晤談，得知一位癌末患者喜歡自然風光，幾經輾轉終獲醫師首肯，在陽明山花季時，為該患者安排人生最後一次的櫻花祭。林沐芸說，她推著病患的輪椅下了復康巴士，走到櫻花樹下，一陣春風吹來，滿天落英繽紛，正是「生時如花綻放，死是寂然飄落，暗流花香」的人生寫照。



　　每天都距離死亡更近的想法，常使癌症病人的心理苦悶難當，進而封閉自己，志工惟有耐心等待、堅持關懷，才能敲開緊閉的心扉，進入病患的內心世界。每個人的心中總是渴望著被愛、被關懷、被在乎，林沐芸在從事療護志工後，更懂得疼惜家人，懂得尊重生命中經過的所有人，她說，「雙手，是為了擁抱；雙耳，是為了傾聽。」



　　從事安寧療護志工服務多年，與許多因病受苦的人相處，林沐芸覺察到，最讓病人放心不下的，非財富也非名望，而是家人、伴侶、孩子等「愛」的牽掛。情感牽掛越多，對死亡的恐懼就越大，林沐芸說，死亡教育要從志工本身做起，否則很難引導病人與家屬放下，她已經準備好遺書，並在平日透過草木枯榮、寵物離世的機會，教導孩子學習面對死亡。



　　「了解、面對死亡，自然就不會害怕。」林沐芸說。

　　

他又說「我們」了

　

　他不是諮商師，為何他說「你」的時候總說「我們」。



　他也不是我情人，我們睡在同張床上不過幾次，總要騎過

民權大橋到達那裏手中還有他的鑰匙，但既然錯過成為「我

們」最好的時間，就不要再貪戀記憶，亦無須相濡以沫。



　他說，「hi，my lovely boy。」



　他說，「we should get together some other time。」



　＊



　最近突然懂得披星戴月的意思。輸入密碼推開新聞所大門

，總會回頭看一下天空，看哪些窗子還亮著，有無人影晃盪

出沒，若有人比我更遲離開，不可免地就感到欣慰－－然而

他們是否同我一般寂寞呢？不是聽說女人飛往西雅圖處理甚

麼，設想著，她與她的男人隔一道海洋，又聽說兩個人其實

個性南轅北轍，其實……但亮燈的窗戶不是她那扇，如此我

是否猜測太多了？



　而那時的星辰，而那時的月亮……



　昨天回到研究室就說，天空像乳牛，一塊塊堆垛的雲，月

在雲的後頭，飛機畫過天空，除了光，沒有留下甚麼。



　今天的風向卻變了。



　上回一頓晚餐還未用畢，我被他突如其來要求嚇得棄甲而

逃，原來他還在想「我們」的事，但他不知道我在意的事，

關於「他們」。今天風向變了，沒有陽光沒有雨，雲挺厚的

從頭頂押下來他說，這天氣我們該多穿點衣服。我們。我們

。我們。好比跨過那橋，過那隧道，我又將再度讓他擁入懷

中，我終於要寬恕他對我的不公平，我終於要完成那個他一

直以來的夢，終於要……今天晚上沒有星星，看不到路。



　研究室裡，點一支海風氣味的薰香，彷彿我又回到那個海

邊，又看見他們。



　天台上，我抽一支薄荷味道的菸。涼涼，冷冷，想著冬天

不過如此而已罷，可以思念，可以不要，可以擁抱自己，可

以不要。可以再與更多更多人做愛，可以不要；然後可以分

開，可以不要。



　生活忙碌並不使得自己更好過一些。昨晚我做了一個夢，

前晚，我做了一個夢，再更之前我做了許多個夢。它們全都

指向悲傷的地方，峽谷與荒原，與河流過的地方我在那裡洗

滌自己骯髒的身體腳踝，當野薑花的味道傳過來我知道他走

近了，他說，我們晚餐要吃甚麼呢。當我說出甚麼，他點點

頭然後離開我，他離開我。身邊是潺潺的水聲與花香，最後

連花香都終於消逝殆盡，搴舟中流兮不復還……我離開研究

室的時候，天空是黑色的，它深深陷落。



　沒有一扇窗是亮的，除了我的寂寞以外，沒有人亮著。



　我亮著，是的我亮著自己的寂寞，但沒有人從樓下走過，

沒有人抬頭，沒有人看見我。



　於是當他再度走向我，滿滿的陽光、花朵都已同季節遞嬗

一同毀壞，我覺察到「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不會再回到當

時的模樣了，就在他面前脫下褲子，開始打手槍。



　＊



　今天，他又說「我們」了，但他不是我情人。



　我已不再妄想著與床有關的事情，同他睡覺同他說話，同

他吃飯，同他生活，都不保證哪天我們可以得到幸福，看似

既遠又近的那些幻夢泡影啊……我騎一條平常不會走的小徑

穿過夜暗的校園，看著一扇又一扇冷冷的窗，一個又一個僅

能依稀辨認的，屈在桌前的側影，只有這些陪伴我快速通過

已切換成黃閃燈的路口。



　只有這些……他要我病又不允許我痊癒，生活確實狹窄，

在柏油路上行過的里程很少，在校園裡繞啊繞的，自助餐快

要打烊能揀的菜色也少，我棄，我病，我無藥可醫。



　……那我們呢？

　

2007/11/03

　

　文字穿越身體時，我存在。



　駕輕就熟地打開眼睛打開腦袋，任字句從我體內流瀉

而過。然而，快要到達終點時我發現這是一場壞的旅行

，我儘管理解了他們，我儘管聽見他們，但我不曾真正

變成他們－－要怎麼做才能夠讓眼睛閉上不給雨水淋濕

，要怎麼做，幸福才會真正地到來？



　嗯……好比我每每霪雨中騎車，上到一段平坦的路，

把檔次掛到最重，踩著踩著，張開雙手保持平衡，讓一

切經過的聲音光線觸覺吞沒我……若平庸是必須承擔的

罪惡，那麼我的罪是無法理解他人的平庸。



　是否太驕傲了些，文字穿透身體，我存在，我存在，

事情彷彿又在我翻譯的同時動了起來，不時切換視窗同

他們調情，講話，說些笑料，說些埋怨。言語穿越身體

時，我存在。



　花去百分之九十的腦袋同語言文字戰鬥。



　聽說朋友差一點被釣魚，我坐在研究室裡頭寫稿、翻

譯，聽朋友說他和男朋友大吵一架，我持續給片語子句

加註標記，狠狠劃線，聽朋友說今天的午茶約會甚是有

趣，我和同學在同個房間裡用ＭＳＮ來去丟擲訊息。煩

惱的不過今天晚餐要吃甚麼，結果吃了難吃的義大利麵

像是沒吃似的餓。餓。餓。需要更多溫度與熱量，又下

雨了，穿過辛亥路寬廣的人行道又談起少年Ａ的蜃氣樓

，竟有許多人知道。



　非常虛妄。



　唯有文字穿越身體時，我存在。



　我應該多接幾個翻譯的。

　

translation

　

〈管理你的聯絡關係〉

"Managing Your Portfolio of Connection"

　　　　　　　by Thomas B. Lawrence, Eric A. Morse and Sally W.



傳統上，一個公司與客戶、供應商、以及其他部門的外部聯繫，多僅止於公平交易的關係，或者仰賴他們固有的社會關係連帶。然而，電腦科技讓第三條路成為可能，提供更具彈性的選項，開啟了「虛擬鑲嵌連帶」的大門。





　　一個公司的成功或者失敗，端看它們與「他人」互動的能力。



　　公司必須向上游廠商購買原料、機器設備、零件，向經銷商、零售業者、以及顧客兜售它們的產品與服務。同時，公司可能需要依賴夥伴、結盟、以及業界同盟，以獲得生產所需的關鍵專業技術。事實上，任何組織若要「做生意」，管理它與其他部門關係的能力，一直都是競爭力有無的關鍵要素。



　　近年，公司要維持生存越來越艱難。全球化浪潮之下，公司國際化的策略連結，以及各式各樣的競爭壓力都給「外包」了，這使得供應鏈與客戶關係變得益發複雜，對於供應商－公司－經銷商鏈狀關係的管理，更顯需求孔急。在此同時，電子通訊以及電腦科技的快速發展，也使得企業組織一直以來對於系統化、有效率地管理外部連結的夢想，成為可能。



　　除了傳統上的公平關係連結，以及社會鑲嵌連帶之外，公司現在有了新選項：「虛擬鑲嵌連帶」（virtually embedded ties），它是透過網際網路等資訊科技而得以實現，並持續運作下去的。今日，企業組織必須充分了解這些連結的最佳配置方式，而且，也必須認清傳統合作關係不再強而有力的事實，透過電腦科技與傳統合作方式的整合，才能夠在企業戰場上勝券在握。





連結的三種形式



　　自資本主義掘起之時，人們通常透過兩種管道來建立他們的外部關係：公平關係連帶（arm’s length ties）以及社會鑲嵌連帶（socially embedded ties）。前者代表個人或團體間純粹的經濟連結關係，若無經濟行為，則不存在關聯性（unconnected）；這是著名經濟學者亞當˙斯密（Adam Smith）所建構的理性、個體匿名（faceless）、獨立經濟關聯性模型。公平關係連帶完全建立在互動主體間的經濟面向，只要環境當中有交易行為存在，公平關係連帶就不會消失，即使時至今日，它仍然在各種企業的外部連結佔了多數比例：許多量販業者與零售業者與其供應廠商的互動，就建立在其商業的公平關係之上。



　　相對之下，儘管同為經濟關係，社會性鑲嵌連帶（Socially embedded ties）則是依靠涉入其中的「人」的直接社會關係而獲得鞏固的。這種靠著專業、社會地位、朋友、朋友的朋友、親戚鄰里等等而建立的聯結，相當程度上得以影響組織、企業間的交易決策行為。社會嵌入式連結通常乃隨時間演進而發展，透過一而再、再而三的面對面互動（如出席餐會、體育賽事、志工服務、以及論壇與組織會議等專業活動，）逐漸建構起來。社會式鑲嵌連帶由於其「多目的性」而經常遭致批評，它並不像公平關係連結那樣專注於貿易、商業上的往來，在互動過程中往往牽涉多於商業與社會的面向。研究指出，社會鑲嵌連帶在許多產業的發展策略中扮演重要角色，包括了傳統產業、紡織業、鑽石貿易、銀行業等等。



　　除了上述兩種傳統形式的連結以外，變遷、演進中的社會與科技，為當代企業組織提供了一條新的道路，要創造、管理他們與外在世界的通道，已不再是困難的事了──事實上，拜快速、低成本的資訊與傳播資源之賜，工業全球化正逐步實現，這也使得企業組織與其外部部門的連帶形式不得不面臨轉型。這種全面性的經濟轉變，不只改造了公平關係連結與社會鑲嵌連帶的內涵，更提出了一個新的選項：虛擬鑲嵌連帶。它是透過電子科技（如網際網路）而開啟、維繫的連帶關係，儘管運作平台並不相同，它仍提供人們社會鑲嵌連帶的各種優點。



　　值得注意的是，並非所有透過電子媒介運作的連結關係，都是虛擬鑲嵌連帶，有些只不過是使公平關係連帶的通訊變得更快、更方便、更便宜而已；然而透過資訊科技的輔助，它們確實提升了交易透明度、並降低交易風險，為企業組織提供了一個強而有力的策略選項。如eBay、Expedia.com（一個提供旅遊計畫訂票系統的網站）等公司，就是靠著虛擬鑲嵌連帶，有效地擴張企業版圖。



　　無論是社會式或虛擬式鑲嵌連帶，可以解決的問題類型皆大同小異，然而，仍有兩個重要層面是它們不能相互混淆的：第一、電訊傳播更快、更有效率、成本更低，且虛擬式鑲嵌連帶所欲獲致的是純粹的經濟利益；由於現有網路通訊協定的便利性，企業組織得以與任何具備資訊、技術與經驗的機構、客戶等進行連結，於是，創造一個虛擬鑲嵌連帶的邊際成本通常很低。虛擬鑲嵌連帶亦隨時間演進，並得以處理更複雜的問題（包括社會互動功能），它的經濟特性降低了企業組織對既有連結的依賴，也就是說，由於虛擬鑲嵌連帶的低價與高速特性，當新的需求產生時，公司越來越不傾向於透過舊有的傳統管道來尋求解決。這與社會式鑲嵌連帶模式中，建構雙方關係所需要的高成本，並往往具備「多目的」之性質，形成強烈的對比。



　　另一個區分兩者的重要特質，則是虛擬式鑲嵌連帶觸角的無遠弗屆。社會式鑲嵌連帶僅能在一定的地理區域內（至少在『場合上』有限度地）提供人們面對面互動、引介的機會，虛擬式鑲嵌連帶並不受任何地理限制，而展現其天涯若比鄰的特性。



　　１）公平關係連帶：個人或團體間純粹的經濟連帶關係，若無經濟活動，則不存在關聯性。例如：中小企業選擇在量販店購買辦公用品，純粹因為量販店供應的價格較低。公平關係連帶經常難以應付不確定的市場，或者整體的市場波動，對投機客的金融攻擊也難以應付。

　　２）鑲嵌連帶：將貿易行為「嵌入」集體的互助情境（無論是社會的或虛擬的）當中，而克服公平關係連帶的缺點。

　　　－社會性鑲嵌連帶：一種依靠「人」的社會連帶而獲得鞏固的經濟關係，有助於透過信任、產業資訊之分享、以及聯合解決問題等方式降低交易風險。例如：兩個中小企業的合作所以拍板定案，是因為各自的總經理是大學同學。

　　　－虛擬式鑲嵌連帶：透過電子科技（如網際網路）而開啟、維繫的經濟連帶關係，透過增進交易的透明度、廣泛的資訊共享、以及建立社群問題解決機制來降低交易風險。



　　就公司本身與外在世界聯繫的需求而言，上述三者中，沒有一種連帶關係是絕對完美的。相反地，做生意所需的複雜互連網絡，必須透過綜合以上三種連帶關係來達成，公司方得以確保其競爭力成長不輟。要管理此等複雜的聯繫關係，企業組織首要了解各種連帶關係所適用的情境，以維持運作的效益與效能。



公平關係連帶



　　在多數狀況下，公平關係連帶是企業組織維持連帶關係最有效率的方法，然而在三種潛在狀況中，它將面臨限制：投機主義、不確定性、以及複雜。由於這些因素，鑲嵌連帶可以作為更佳選擇的替代方案。



投機主義



　　交易的任何一方，若施行利己的欺騙行為或計謀──也就是投機主義──將使得交易過程的風險大幅提高。在此狀況下，社會關係的鑲嵌連帶便明顯優於公平關係連帶：透過人際互動所建構的信任關係，進行欺騙行為將受到懲罰（無論是個人或社會面），提高了投機者的機會成本的同時，也就得以降低任何一方佔另一方便宜的可能性。



　　由於缺乏社會鑲嵌連帶所強調的「面對面」互動，透過網際網路所建立的連帶關係，則可能面臨與公平關係連帶類似的問題──然而，又並不必然是問題。虛擬鑲嵌連帶並不靠雙方的「信任」來降低投機主義發生的可能，而是靠提升關係建構的「透明度」來遏止投機客的欺騙行為。廣大的網路社群（如新聞群組、網路論壇、郵件發送等等機制）快速的訊息交換，將使供應商、經銷商難以在產品與價格資訊上動手腳；這套系統所以有效，是因為網路文化的共享價值，鼓勵「誠實的資訊交換」。社會鑲嵌連帶透過「建構長期友好關係」的高成本來遏止欺騙，虛擬鑲嵌連帶則以不同途徑為之──無論是個人或企業，若有投機、欺騙的行為，消息透過網路散佈出去，信譽將在業界蕩然無存，要再度與他人建立良好關係將變得更加困難。



不確定性



　　在複雜的交易行為中，公平關係連帶往往不能有效地減低交易的不確定性。公平關係連帶包含的低度商品與交易資訊，限制了它在整個交易過程當中正確決策的能力（例如浮動價格與貨物到港日期等。）在較簡單的交易行為中，當買賣雙方充分了解貨物內容，且顧客並不需要知道更進一步的資訊時，公平關係連帶是最有效率的（例如，主婦到超級市場買洗衣粉，）然而，當交易本身包含大量互動而變得更加複雜的時候，面對市場的不確定性，要做出正確決策就需要更充沛的商品資訊。社會鑲嵌連帶滿足了這樣的需求，它提供買賣雙方就交易細節討論的空間，事實上，社會連帶經常會讓交易各方自行揭露一般狀況下他們不會公開的資訊──而這些資訊，通常具有重要的操作策略價值。



　　相較之下，虛擬鑲嵌連帶分享資訊的機制，則具備截然不同的本質：它對於傳遞資訊，具有極高的效益；公平關係連帶不能提供細節資訊，然而相對詳細的訊息（無論是個人或公眾的），卻可以透過網路廣泛傳播。龐大的資料在網路上可以任意儲存、散佈，這是傳統互動形式所難以企及的，只要輕按滑鼠，清晰的產品圖片與內容資訊，將被遞送到數以百萬計的潛在使用者手中──這也跟社會鑲嵌連帶有著本質上的不同：由於缺乏實際上的相互制約，虛擬鑲嵌連帶的行為主體並不真正透漏自身的機密資料，而是將公眾訊息（已經公開的資訊）與個人訊息（並不具商品價值的個人經驗）大量分享、傳輸、轉錄，透過這種資訊「分享」的過程，社會大眾與企業組織將得以累積對其他公司及其產品、新科技、新趨勢、以及可能衝擊的了解。



複雜



　　公平關係連帶的第三種限制，是當它較難以處理知識經濟體系中，複雜的商品資訊。



　　社會鑲嵌連帶讓來自不同企業、公司、組織，擁有不同資訊的行為者，透過情報交換、合作分析，據以解決問題。舉例來說，想像幾個為不同公司工作的工程師都加入同業公會，在公會舉辦的技術會議，工程師得以討論、發現彼此面對的類似疑難，就可以分享各自做出的資料，進一步解決問題。



　　虛擬鑲嵌連帶則透過知識社群的連結，來處理市場、商品的複雜性。比如說，網路社群成員可以加入論壇（如公司行號的顧客論壇），討論事件、交換意見、提出方案等。網路論壇提供使用者分享商品使用的經驗、心得，提示後進使用者較便捷的問題解決方案，網路無遠弗屆的性質，讓線上分享得以實現，它的價值來自各個使用者的經驗與知識，不只幫助顧客解決商品使用上的問題，也提供製造商檢視、改善商品的資料。線上論壇不必然只針對「單一商品」，在多數狀況下，它將涵蓋一整個相關領域（如蘋果電腦論壇專門討論蘋果公司相關產品。）



　　值得注意的是，透過虛擬鑲嵌連帶而購入的產品（如網路軟體），顧客經由網路意見平台（無論是產品供應商網站或者其他網路論壇）與其他使用者交流情報、討論問題的傾向較高；而在社會鑲嵌連帶關係中，行為主體則更傾向以合作解決模式處理問題──兩種鑲嵌連帶模式的不同，並不只在於它們包含的使用者數量多寡，更重要的是，使用者貢獻資訊、解決問題的方式，有本質性的差異。網路社群中，問題解決經常是單方面、無互惠關係的；而透過社會關係建立的合作模式，則因為雙方的互利、信任關係，顯得更長久而真實。



　　整體而言，公平關係連帶和鑲嵌連帶關係的效益優劣，在於交易環境是否「嚴苛」。當行為者的互動關係面臨潛在的投機主義，且須處理較高的不確定性與複雜度時，交易風險隨之攀升，此時，強調匿名交易、便利的公平關係連帶顯得無能為力，此時，鑲嵌連帶就成為較佳的選項。社會鑲嵌連帶以信任關係降低風險，建立問題合作解決模式；虛擬鑲嵌連帶讓資訊變得更加透明，並串聯網路社群，將潛在的線上使用者皆納入其問題解決資料庫當中。



　　保險金融產業，可以恰當地說明社會鑲嵌連帶與虛擬鑲嵌連帶關係，如何透過不同機制克服投機主義充斥、高不確定性與複雜度造成的交易風險。傳統上，保險業務員與客戶建立良好的社會連帶，以兜售他們的壽險、竊盜險、意外險產品，保險公司則透過贊助體育賽事、舉辦公益活動，提升企業形象，並創造業務員與潛在客戶接觸的機會，在這樣的社會接觸過程中，讓客戶購買他們並不一定全盤了解內容的保單商品。



　　至於以線上投保為業務主力的普羅奎夕意外保險（Progressive Casualty Insurance Co.），則以不同的策略經營。它致力於提升商品內容的透明度，建立線上意見平台，以降低顧客購買保單時可能面臨的資訊焦慮。它的網站（www.progressive.com）提供資料，讓客戶比較其與他家保險公司的保單內容、費率，也讓對儲蓄保險較不熟悉的潛在客戶得以一窺門徑；舉例來說，公司網站的「年輕人」頁面，提供青年駕駛人基本的保險知識、節省保費的小建議等，論壇則讓客戶有交換投保經驗的空間。



社會鑲嵌連帶與虛擬鑲嵌連帶



　　如上所述，社會鑲嵌連帶和虛擬鑲嵌連帶儘管有類似的優點，但二者使用不同機制連結個體，讓它們在不同狀況下有不同的效益。社會鑲嵌連帶在三種狀況下，可能面臨困難：不穩定的關係、業務重新整併、以及對外在資訊的需求等，而虛擬鑲嵌連帶則解決了這些問題。



不穩定的關係



　　由於社會鑲嵌連帶需要投入相當程度的時間與資源，維持雙方互動，逐漸建立信任關係，若其中一方因為任何理由而退出連帶，另一方可能難以快速地找到新的合作夥伴，這狀況在高市場產值的產業更加明顯──更多新公司成立，分食市場大餅，公司之間既有的連帶關係持續時間將縮短。



　　在虛擬鑲嵌連帶關係中，取得資訊的邊際成本下降，要與其他部門建立關係顯得較為容易。事實上，公司只要藉助其固有的網路資源，就能在相關產業公司之中建立快速、有效的聯繫網，而成本相較於社會鑲嵌連帶，低廉許多；同時，退出連帶所需負擔的成本也低。也就是說，一個公司可以輕易地建立／退出虛擬鑲嵌連帶，而無需負擔建立社會鑲嵌連帶關係所需的時間與資源成本，在這樣的情況下，公司不必過份依賴單一的供應商、經銷商、通路商，經營策略上顯得更加自由。



（為保護參與者，以下將以假名表示研究個案。）



　　如提供網路資料安全系統的公司ComputerSupport.com，經由網路，與它來自一百多個不同國家的技術資源廠商、經銷商、以及客戶相互連結，其中還有數十個企業客戶。為管理此等錯綜複雜的聯繫網絡，ComputerSupport.com建構了獨立網路伺服系統，使公司在最短時間內得以和任何客戶連線以處理各種資料問題。ComputerSupport.com的營運基礎，也幾乎全靠虛擬連帶關係建立，從電腦行銷、伺服器管理、到股東資料庫等，不一而足。近日，ComputerSupport.com更進一步與「內容廠商」（如線上教育網站、軟體商、科技出版業者、線上零售業者等）合作，提供客戶它本身無法供應的資訊。



　　據該公司的科技部門主管表示，虛擬鑲嵌連帶幫助公司在網路產業中建立有效的市場聯繫，而不必耗費大量金錢資源，與實體公司作並不必要的應酬與結合（還可能面臨不穩定關係所帶來的經營風險），除降低營運成本，亦提升了公司獲利的基礎。甚且，ComputerSupport.com的供應商、客戶、合作夥伴網路，充分發揮網路產業所需的高機動結盟性質，過去許多網路公司泡沫消滅的原因，乃在於不能把握適切時機與「最佳夥伴」結合，擴展其事業版圖。



業務關係整併



　　當企業組織重整或轉型的時候，其業務關係也必然面臨重新整併，這往往不是社會鑲嵌連帶所能輕易解決的。有些市場基於其特定的地緣關係、經濟或政治版圖，要改變並不容易；然而也有些公司的業務範圍，可能經歷一些快速、戲劇化的變遷，這使得公司不得不改變其經營型態──比如說，科技新趨勢可能侵蝕公司之間的關係連帶，或者新的經營模式讓既有的外在連帶失效，這時虛擬鑲嵌連帶在重整企業關係能力上的高效能、快速適應，並且讓公司能夠輕鬆地與新合作伙伴相互構連，就顯得益發重要。



　　CyberTrendSoftware.com就是一個例子。二十年前，這家公司的業務內容是設計印表機驅動程式，然而它的內部編制快速擴張，並透過購併得到幾家對手企業的生產線。基於舊有部門業務已接近飽和，而無線網路（wireless）技術正值興起，似乎具有無限的發展潛力，它在一九九零年代初期設立了無線技術部門。儘管CyberTraendSoftware.com在無線網路領域內無相關經驗，它仍然能夠靠著虛擬鑲嵌連帶，和其他技術合作的夥伴建立關係，並和客戶取得聯繫，得以快速地進入市場並獲得發展。公司透過網路銷售它的創新產品，讓客戶可以迅速享受到無線網路帶來的便捷性──從無線網路技術市場獲得的利潤，很快地超越了它起家的老本行。據CyberTrendSoftware.com執行長的說法，虛擬鑲嵌連帶關係，讓公司可以在最短時間內獲得無線網路技術的發展資訊，並與它本身的研究成果結合，立即地對市場需求與供應環節做出反應，另一方面，虛擬鑲嵌連帶需要的低退出成本，也讓公司得以很快地自無利可圖的領域撤退，避免損失。



對外界資訊的需求



　　第三種情境中，虛擬鑲嵌連帶讓公司向外界尋求資訊，有著相當顯著的優勢（例如新產品概念的發展、市場需求的改變趨勢等）。較之，社會鑲嵌連帶關係將合作公司綁在一起，其情報多來自夥伴內部的交換，而地理環境對連帶關係的限制，也往往讓公司對大環境的敏感度降低──這是社會鑲嵌連帶「多目的性」造成的必然結果。另一方面，虛擬鑲嵌連帶中，單一關係僅有單一目的，為訊息、銷售、進貨等等目的建立的連帶關係在所及之處，公司與公司的資訊交換乃是各取所需，適時擴大其情報網路。截然不同的內／外資訊整合能力，使得使用不同連帶途徑的公司，在快速變化並因此需要大量外界資訊的市場中，擁有天壤之別的反應能力。



　　過去十年，Central Innovations持續提供其客戶聯繫關係的管理系統，該公司的業務成長狀況，為企業組織渴望獲得外界資訊的大量需求做了最佳註解，而這些全是透過虛擬鑲嵌連帶完成的。對Central Innovations來說，虛擬鑲嵌連帶不只讓它與客戶保持密切聯繫，更能夠協助它替客戶建立完整的聯繫管理，橫跨各相關產業。若不是網際網路提供資訊流動的高機動力，Central Innovations不可能在知識經濟體系當中，掌握各種產業、市場需求的變遷，進而讓Central Innovations和其客戶皆保持極佳的競爭力。Central Innovations的技術部門主管表示，藉著網路的虛擬鑲嵌連帶，公司和供應商、經銷商、客戶的連結比十年前更加密切，動態的合夥關係更讓公司與客戶的員工，得以不斷充實知識、保持服務水平，在瞬息萬變的資訊產業中，握有知識的人就是贏家，網際網路顯然發揮了虛擬鑲嵌連帶的最大效益，讓Central Innovations始終執相關領域之牛耳──對網路服務供應商來說，顧客與員工的密切互動、與策略夥伴的結盟速度，決定了公司是否能夠傾聽市場反應，不斷將新點子、新資訊納入決策思考範疇，進而影響公司營收與生存。



未來的挑戰



　　網際網路以及其他電訊傳播技術的演進，徹底改變了人們以及公司之間互動的模式，不過傳統的策略連結並不因此就銷聲匿跡。公平關係連帶以及社會鑲嵌連帶，仍然在其固有優勢上佔有舉足輕重的角色，絕大多數的企業組織都應思考，如何結合公平關係連帶、社會鑲嵌連帶、以及虛擬鑲嵌連帶的關係，視其所處的產業環境，決定如何規劃恰當的連帶關係比例以發揮最大效益。當市場較無投機主義者、買賣雙方較誠實，且複雜度與不確定皆低時，公平關係連帶往往最有效率；若在一個較混亂的新興市場當中，鑲嵌連帶關係則能提供公司更佳的利基。如何透過鑲嵌連帶發揮最大效益，應視產業環境的激盪程度而定：在一個相對穩定的環境下，社會鑲嵌連帶讓公司互利互惠，共同擴張，而虛擬鑲嵌連帶則讓公司的結盟策略保持彈性，面對較激烈、分眾的競爭環境。



　　企業組織與外界聯結的變動狀態，提供了一個絕佳的研究機會，未來，公司如何有效應用、管理其聯繫關係來提升利潤營收的細節，值得後繼研究者追蹤。由於虛擬鑲嵌連帶的研究領域仍新，無論個人或企業，都才剛開始認清它所可能帶來的種種好處，亦剛試著進用它來協助增進知是經濟體系中的競爭力──這兒有個關鍵問題：對企業而言，外部聯繫的控管究竟要做到甚麼程度，才能夠保證它能夠巧妙應用公平關係連帶、社會鑲嵌連帶、以及虛擬鑲嵌連帶，並從中獲利？



　　綜覽全球商務史，公司素以其創新力量、技巧性談判、以及謹慎管理聯繫網絡等方式，面對其客戶、供應商、以及經銷商等同盟夥伴。然而網路時代來臨，電子商務模式全面開展，為企業組織帶來前所未有的挑戰──它們必須很快地認清，處理業務關係的模式已經不像以前那樣簡單了，在全新的商務交易中，唯有適者生存──代表著，虛擬鑲嵌連帶之不可不為，結合電子科技與跨組織資訊傳播，策略組合的選擇變得更多樣化，公司行號要延續其企業生命，就必須在關鍵時刻使用恰當的連帶關係，發揮最大效益。

　

2007/10/31

　

　最痛也就最快樂，是的。



　但我時常想，自己並無太多勇氣追求那麼多快樂。若

平淡的生活中偶爾微笑，若能，在同學說一個厲害笑話

時，就放開掌心讓研究室的空氣隨之振動起來，會不會

比較容易呢？



　生活，又總是充滿驚喜，人們昨晚才說我莎劇演員，

但許久沒踏進劇場，今天倒是一下就答應客串一個莫名

角色軋一齣最混亂瘋狂最放肆的戲碼－－幾個小時之內

轉折如此之大，好像花半個小時在雨中也不撐傘就踅步

踏過半座台大校園那樣，上半身都濕了，我只是唱著歌

，只是唱著。唱著。唱著。







　我不快樂，但也不甚痛，如此想著是否連心都已經死

去，昨晚的麻辣湯底渾濁裡面，我反覆撈食雞心我問，

我的心呢？我的心呢。



　是嗎，厭倦和歇斯底里並不是脫格的演出。



　它們竟是我一手設計、排練的憂鬱。



　是嗎？



　卻無法理解這樣的生活為何會是悲劇－－我的意思是

說，裡頭並無張力，無動能，無所聞而來無所得而去，

我反覆揀選食物，努力讓自己在餐檯前維持冷靜的樣子

，如果我們試圖從個人因素來判斷一個英國紳士，一個

肉販，或者一個該死的大學教授的話……那裏應該沒有

甚麼東西值得，我在台北市地圖上可以簡單給自己定出

座標，明明不可能迷路的地方，我其實也沒有迷路，只

是不太清楚要往哪裡去……



　於是坐在久違的咖啡館吧台我設想，我設想自己那天

要穿上怎樣的衣裳，跳天鵝湖的芭蕾，然後帶著一隻公

雞要牠在舞臺上飛起來，是嗎，我不會飛，我就剪去牠

的翅，不要任何東西在我之前翱翔。



　今天的狀況比往常好上許多。還可以說話可以進食，

可以坐在電腦前等他上線，一切很簡單，等同學說一個

笑話，等大家沉默半秒鐘然後同時爆笑出聲，等水杯外

緣的淚珠代替我滴落。



　我奔我舞，我唱，我的歌，我的憂鬱，沒有甚麼是不

可以的。

　

《數羊》

　

　一、　睡前做二十個伏地挺身，給　　　　　隻羊

　兩、　音響定時三十分鐘　　　　　　　　　隻羊

　三、　心跳服從節拍　　　　　　　　　　　隻羊

　四、　與窗外的十一月　　　　　　　　　　隻羊

　五、　同救護車呼嘯而過的理由　　　　　　隻羊

　六、　眼皮顫動，頸動脈，左腦葉與右腦葉　隻羊

　七、　誰會比腳趾先睡著　　　　　　　　　隻羊

　八、　電風扇與硬碟都在空轉　　　　　　　隻羊

　九、　迷路的她們，到了哪裡　　　　　　　隻羊



　十、　其實不喜歡數羊的我　　　　　　　　隻羊

　十一、想起教我數羊的你　　　　　　　　　隻羊

　十二、時鐘，它明早八點喚醒時間　　　　　隻羊

　十三、喚不醒我　　　　　　　　　　　　　隻羊



　十四、肩膀有些痠疼，有些　　　　　　　　隻羊

　十五、不可理喻的事情像要發生　　　　　　隻羊

　十六、抱枕，好像我　　　　　　　　　　　隻羊

　十七、需要暖爐，一則寓言，一個吻　　　　隻羊

　十八、冬天不過幾個月要從門前走過　　　　隻羊

　十九、誰先睡著誰就輸了　　　　　　　　　隻羊



二十、　讓我再唱一首歌　　　　　　　　　　隻羊

二十一、擊斃騎乘改裝車的神風少年　　　　　隻羊

二十二、擊斃昨天　　　　　　　　　　　　　隻羊

二十三、責備今天　　　　　　　　　　　　　隻羊

二十四、直到明天　　　　　　　　　　　　　隻羊

二十五、告訴我，下一句是怎麼唱的　　　　　隻羊

二十六、為甚麼說靜靜的生活　　　　　　　　隻羊

二十七、翻身側躺把右手埋入枕頭底下　　　　隻羊

二十八、脈搏逐漸慢了下來　　　　　　　　　隻羊



二十八、啊，牛奶是否忘記收進冰箱　　　　　隻羊

二十九、突然我又把柵欄打開　　　　　　　　隻羊

三十、　數到哪裡　　　　　　　　　　　　　隻羊

　一、　讓我們重來一次，再來　　　　　　　隻羊

　兩、　很多很多次　　　　　　　　　　　　隻羊

　三隻羊、

　四隻羊、

　五隻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