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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生,宜蘭人。紅樓詩社出身,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現於資本市場討生活,頭不頂天,腳不著地,所以寫字。   曾獲文學獎若干。著有現代詩集《青春期》,《嬰兒宇宙》,《偽博物誌》,《我只能死一次而已,像那天》,《嬰兒涉過淺塘》;散文集《樂園輿圖》、《棄子圍城》、《天黑的日子你是爐火》、《阿姨們》。作品多次選入年度散文選、年度臺灣詩選,以及《七年級新詩金典》、《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等選本。   Contact email: yclou342011@gmail.com

Dec 1, 2006

2006/11/30

 

 年邁女子所躺之床,有一種奇異的聲息。



 手掌背插著軟針,藥物混合的液體吊掛床側,一點一滴

滲進血液裡頭。但也只及於想像之處:她的血管如青筋浮

現,張牙舞爪地蔓生在壽斑綻放的體表。



 「金艱苦唷…」偶爾從麻藥與睡眠的邊緣醒來,年邁女

子操著台語這樣說,未被注射管線束縛的右手,拿著一條

毛巾擦額,淺綠色的布都給汗水濡濕了。「為蝦米呷老啊

擱要受這款痛苦唉…」呼喚床側姓名,彷彿在確定什麼似

地輪流握著伸過來的手。



 「小叔無過來看你喔?」冷冷丟出問句。



 「伊低選舉,無閒、無閒沒要緊啦…」她講話裡泛著疼

痛的氣音,卻還是原諒永遠不在身邊的小兒子。



 而家族之齟齬,說到底,因為那個賤人。



 賤人選擇投身選舉的時候,年邁女子要我們全家都去

他的服務處捧場一番。但那究竟關我們什麼事情,爸爸

當時忙於台中某煉鋼廠的擴建工作,姊姊和男朋友初在

一起打得火熱,而我--我跟「那個人」真是一點都不

熟,想當初撕破臉的時候講得多難聽,以為我年紀小就

都記不得了嗎--而且選舉。



 我們家的選區又不在那裡。



 年邁女子竟然說,「你們就看不得人家好。」



 ……我什麼都說不出口。我根本不想承認自己和她、

和她引以為傲的小兒子有什麼關係。



 醫生換藥的時候把紗布和覆蓋物掀起,一道二十公分

長的傷口血淋淋地暴露出來。「金艱苦唷…」她說話的

時候,我就順手按下了床邊的麻藥自動注射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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