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ROB LO, YUCHIA
- 1985年生,宜蘭人。紅樓詩社出身,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現於資本市場討生活,頭不頂天,腳不著地,所以寫字。 曾獲文學獎若干。著有現代詩集《青春期》,《嬰兒宇宙》,《偽博物誌》,《我只能死一次而已,像那天》,《嬰兒涉過淺塘》;散文集《樂園輿圖》、《棄子圍城》、《天黑的日子你是爐火》、《阿姨們》。作品多次選入年度散文選、年度臺灣詩選,以及《七年級新詩金典》、《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等選本。 Contact email: yclou342011@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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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 22, 2008
《肉身編年史》前世
˙前世
莫要再探問我的熱情,罪犯,
一切總要趨向崩壞的,
語言,文學的語言欺罔我們聲息年輕。
告訴我,罪犯,是否白晝帶來風雨,
而夜裏但有膚色凋落的聲音。
當我看著你的時候,
我只向世界展現很小的一部分。當我
拿一盞蟻綠色新酒弔祭,
這小小部份,
也都還是謊言。
罪犯,請告訴我,
出航,是船離開島,還是島離開船?
凡此種種,不該再愁人耿耿。
或許,或許吧,一整座夏日之海,
那年美好的山岳霧影,
已越顯邈遠了。
磁力線端定地指出我方向,罪犯,
我不曾目擊你動搖,不曾聽你說,
隱隱水畔的水鬼山魈,
整個故事與豐饒的歲計有關。
你捧掬酒水讚揚我們交會,
而今,那諾言,
那軟釀著的--
已酸得過份憔悴了不是?
彷彿還在,彼時算不錯的日子。
你確知自己被愛著,
確知子時的深夜直至中午時分全然相仿,
沒有甚麼一定,
也沒有甚麼終要崩壞。
甚麼,你問,手心與唇與舌與眉間,
都沒有發生。
都不會發生的日子裡,
你屈身水槽,你刷洗--
其實潔淨的浪。
有時這樣真的不錯,你有菸,只差根火柴,
我們把火藥冷落在儲藏室裡。
罪犯,我記得一日最明亮的色彩,
是玻璃杯在水槽裡打破的時候,
是割破了指尖的時候,
灰濛濛的天空,
淒淒的海。而島離開船,法螺
甚麼都在嗡嗚底泣,甚麼也都
沒有發生,是嗎,這樣不錯,
前世的前世的
那裏
到底是誰在追趕誰的人生?
關於我們的--我言說,我低訴,
床笫間說你是艘雙桅帆船,
我寧是乳白色幽靈,斜身桅頂歌唱。
繫繩掌舵的人,已不是我了。
罪犯。我知天光,我知凜風,
我周身無垢但有罅隙,
海岸起落如你喘喘的肌理。
走過來擰扭我私處的開關罷--去啊,
去,
看膠髮雲鬢都飛在風裡。
其後放一隻紙鳶,
其後將要行至遠方,漲潮,落潮,
浪影迤邐而來。
我怎麼怎麼會又聽見了--
海峽裡苦痛的嗓音?
是你嗎,罪犯,是座鉅碩的島嶼兀立,
我明明離開,
何又急急靠近?
帆身孤懸,歌聲為雲遮蔽的過往裡,
啊,我們並肩相看的曙光已經式微。
翻開船底,這是我最後的力氣了,
但把藤壺細心黏附,
令觸手纏繞溫柔,篩過所有
等待的心跳。
「那麼,最後為何是這兩種性別呢?」
那麼,親愛的--
你是想要十二種?還是一種?
你還在聽嗎?
我呼喊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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