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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生,宜蘭人。紅樓詩社出身,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現於資本市場討生活,頭不頂天,腳不著地,所以寫字。   曾獲文學獎若干。著有現代詩集《青春期》,《嬰兒宇宙》,《偽博物誌》,《我只能死一次而已,像那天》,《嬰兒涉過淺塘》;散文集《樂園輿圖》、《棄子圍城》、《天黑的日子你是爐火》、《阿姨們》。作品多次選入年度散文選、年度臺灣詩選,以及《七年級新詩金典》、《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等選本。   Contact email: yclou342011@gmail.com

Nov 25, 2006

narration

 

 舞者之所以為舞者,正因為舞動:如果有一天她不再舞,那她一定不再

是那個熟悉的自己。



 而我的朋友,加納莉亞,是個舞者。沒看過誰像她一樣跳,轉身、迴旋

、小跳的節奏清晰至十六分之一拍,黑髮雲鬢,霍一下鋪張開來,拋物線

飛墮,沉進地面,膝與腳踝的屈折像鳥,手腕是翼。精準俐落。



 加納莉亞,和我的雙胞胎哥哥佩卓,之間,有一個故事。



 好比舞者有鞋。每一個用身體說話的女人身邊,都會有一個男人。跳舞

女子的腳,柔軟處比無骨還柔軟,堅硬強韌的腳尖腳跟處又因為旋轉,支

撐,長久磨出的厚繭穿著,好像一雙最好牛皮縫造的靴,服服貼貼,脫不

下來的,儘管她們赤足跳舞的時候,連續十二個騰躍會以疼痛提醒了舞,

但她們仍需要鞋。



 佩卓曾經是加納莉亞的鞋,但某天我看見加納莉亞一個人在練習室裡赤

著腳跳,她的腳踝紅紅地腫起來。當她停止,我坐下。她同我說,舞鞋已

經不能穿了。我知道她說佩卓。她又說,有一個黑色的天使就要變成我的

鞋。那是幻覺嗎,彷彿隱隱地有一種感應,但不能確定。



 嘩一下拉開姿勢的加納莉亞。擺盪間,非常專注,非常靜。周圍有無別

人、別物。她看著我。我看著她。她在舞動裡說,妳知道嗎妳的眼睛跟佩

卓很像。然後,她跌倒。



 加納莉亞不曾跌。或者她跌的時候她說,我跌,不是因為失去平衡,是

因為我想要跌。不穿鞋的那個晚上,加納莉亞跌了三次。或者更多。



 當天使渴望墮落的時候,沒有什麼阻止。沒什麼能。



 從加納莉亞的眼瞳裡,我看見,黑色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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