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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生,宜蘭人。紅樓詩社出身,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現於資本市場討生活,頭不頂天,腳不著地,所以寫字。   曾獲文學獎若干。著有現代詩集《青春期》,《嬰兒宇宙》,《偽博物誌》,《我只能死一次而已,像那天》,《嬰兒涉過淺塘》;散文集《樂園輿圖》、《棄子圍城》、《天黑的日子你是爐火》、《阿姨們》。作品多次選入年度散文選、年度臺灣詩選,以及《七年級新詩金典》、《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等選本。   Contact email: yclou342011@gmail.com

Nov 16, 2006

narration

 

 清晨斜倚城市天頂,女人做了個夢。安靜床帷抓搔,紅紋鳳蝶帶著朱紫

色鱗粉自窗前飛落,飄飄若羽,若夏季日光歌唱。但蝴蝶不會叫喊不是,

又好似一隻黑翅紅喙的鵲,那嗓音從何處穿透進來如金絲錦緞,由城市之

南隨風飛揚以至於北,聲息擺盪,呼喚著她。



 女人意圖回應,說話,聽。一種聲音留在房間低狹天頂,持續呢喃,又

彷彿,她在那裡並無姓名。



 夢底,竟至烏沉向晚黃昏。她伸出手去要捕捉那股飛墮的光影,空,啊

或者覺察那發生在夢中,鵲蝶匿身而為赭紅星辰,哪兒也沒去,停落在牆

壁上散放出紅隱隱的火光來,星,本質上而為一隻紅裳黑蝶,還是鵲,但

星不會滅的不是,她竟想到了永恆。然蝴蝶之所以為蝴蝶不過因為短暫,

春花夏蝶秋楓冬雪--雪於這座城市的人們更是少見--都短,而季節三

月彷彿很長,交疊遞嬗間,流轉的季風把每個人的名字都吹去了。



 她在這裡也並無姓名。



 *



 星期六的早晨。天光才從窗簾邊緣亮起一瞬,她便悠悠地醒了。從夢裡

那般飄渺的顏色場景當中醒轉過來,床上懶懶翻身還不急坐起,醒,階段

性地,區域性地,她繞了繞自己一夜僵直的頸,血脈活絡,再往下是肩,

輕輕擴張她泛白的肌膚就有了血色。下臂,手腕,指尖。醒。自己房間自

己天頂,此時帶著夢境尚未褪盡的質地,不過眼睛還沒舒活過來,陽光潑

落,耀黃色調。



 昏黃,黃昏。卻是清晨,朝陽夕暮原有一樣的性質。南北東西,哪個方

向,斜著城市,此地何方今夕何夕。她在。他不在。



 但今天,星期六。他會來,他會在,窗簾漸攏不住飽滿陽光,房間裡殘

餘的黑夜開始退卻,女人卻是喜歡夜的,定定地縮身床沿守候影子,或者

天暗,毋須開燈驅趕,夜的本質已根植於她以及這幢小小的、女子的獨身

公寓,堅定存在。在他到來之前,哪怕屋外天明、天熱,這黑暗勢將持續

,比如,暗與靜,她自己,慢慢點點擴散,日常事物如斯熟悉如此一般如

此一樣的尋常卻又讓她感到模糊,不切實際。他到來前後,其中有否極細

微的差別。窗口有否一隻鳳蝶降落。看不見的是否並不存在,比如,夢,

比如,他世界裡有無她的名字。



 於是一個沉默境地。不知找誰說話,她也不太自言自語,等待時刻,是

好比貓安靜些。



 無人。言語種種當無甚意義。當然,等待是黑色的也不會說話。



 且又十分擅長,她和他,她對他本就只有守候,推想,他現在在哪裡,

在做什麼,但堅信他。凌志香檳金房車停在公寓紅色門前,他穿一身鐵灰

西裝推開門,走進。動作優雅,帶著一陣風把房門給拉上了。



 怎麼想起了那時她遇見他,多久。以前。她好像記得,模糊記憶像一所

大院深宅,看不太清楚,尋索之間還留有一些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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