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ROB LO, YUCHIA
- 1985年生,宜蘭人。紅樓詩社出身,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現於資本市場討生活,頭不頂天,腳不著地,所以寫字。 曾獲文學獎若干。著有現代詩集《青春期》,《嬰兒宇宙》,《偽博物誌》,《我只能死一次而已,像那天》,《嬰兒涉過淺塘》;散文集《樂園輿圖》、《棄子圍城》、《天黑的日子你是爐火》、《阿姨們》。作品多次選入年度散文選、年度臺灣詩選,以及《七年級新詩金典》、《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等選本。 Contact email: yclou342011@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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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r 29, 2008
襯衫
dear desperado,為了甚麼理由,
我又再把這件襯衫平整地從衣櫃裡取出,
小心翼翼地套上好像感受你的擁抱。
為了簡單的理由我沒有留下,
為了簡單的理由,
我留下了這件襯衫--
如果這一切都是為了讓我再一次懷念你安穩、篤定的胸膛,
並且能不再為你心慌意亂,
我想,這是已經贖得足夠了的業障。
dear desperado,
這件藍色條紋襯衫在我的衣櫃裡睡了一年有餘,
它是不是已經忘記你的體溫了?
而我--
是不是已經忘記了你的體溫?
噯,dear desperado,
我這麼愛你,可是我又決定要離開你。
原本切切佔領的城堡終究不屬於我,
永恆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當我們親吻,
當我們爭執,
當我發現你仔細收藏的秘密,那令人肝膽俱裂的真相,
當我沉默地站在你對面,終於開口問,
「dear desperado,這是怎麼回事呢?」
永恆,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好像好像,只賸下這件襯衫記得那一切的發生。
再過幾個月,當我獨自前往美國的八月,
我們分離就將屆滿兩年,dear desperado。
八月炎炎的午后,
我若踩著密西根湖的堤岸,
北海岸的大潮依然會是黑色的嗎?
dear desperado,告訴我--
你記得那年金山海灘的光線與氣候,
而荒晦的黃昏,
你的手從他背上經過,
像颱風前夕透澈的天空,
像,
不久之前你才用那雙手將我喚醒,是嗎,
dear desperado。
這件襯衫略寬的肩線,是你沉甸甸扛起歲月的臂膀嗎?
告訴我,當我再一次穿上這襯衫,
是你喜愛的藍色,
也是海洋在眼前打開的藍色,
我就快要忘記了吧,我寧願忘記的那些,
終於不再能夠傷害我了。
dear desperado,
我在詩句裡頭反覆召喚的復元與平靜,就要到來。
即使不能忘記你的名姓,
即使我記得那條上山道路的迴旋與曲折,
但今天,
我穿上了你的襯衫,在鏡前端視俊挺的自己--
說,浩劫都已遠遠地過去。
浩劫已遠遠地過去,
dear desperado。
《遙想書》
「在二次世界大戰歐戰結束那天,太陽升起時……
那是個可怕的狄斯奈樂園,裡頭沒有一個人是可愛的。」
--馮內果《藍鬍子》
沒有人開啟戰爭,沒有人從村落中離去
但孩子們為何在火燄與絲絹間迷失
誰阻我道途,我必與之一搏
邊城星月持續微笑,告訴我
上帝的右手有文字,左手有黑夜
眉心
有一顆痣。
預言者定要仔細耕耘他的鄉愁
祈求四個月候補一張單程機票
飛往湖畔。水藻蕪生的湖心之城
父親們在那裡為孩子與軍服欣喜
而枕著左手的夢總是哀傷
枕著的左手圈養一片楓林
枕著的左手怎也有座火紅的秋季--
給西風一勾
一扯,
散了。接下來若有晴天
我思念起枯枝、雪印、灰泥
阡陌,應是屬於熱帶的字辭
直到太陽又再升起
我親眼看見二月建起的高樓在火燄中坍塌
又如斷肢的軍人般奮力地站起
但它沒有髮鬢,它沒有睫毛,沒有
鬍髭在四面雪崩的牆上憂鬱地生長
異教徒的神像已被悄悄抹去
是魔性與靈性的對話
是塵土與青柳,一種分裂的雲系
與天空
與曼陀羅與楓香形成對比
植物拋撒種子如我拋灑陌生女子的乳汁
霍香薊與早春同聲散開
鹽柱再不受捏塑的樣子
撒旦在狄斯奈樂園中行走,折斷自己的角
裝飾羊皮紙繪製的畫像
恐怖的光,從他眼裡折射出來
誰會是第一個注意到他的人?
當時審判我的村人,如今到了哪裡
當時我竊竊於夜裡釋放精靈的城垛
啊,咒詛之城,可愛的
浮在洪流之上的芝加哥人--
此後,相戀的信徒們皆以斲下的斷指起誓
接下來,還有一位女人
帶妥鮮花與男孩上神廟
她看來馴良,謙恭,且敬畏與純潔
男孩則神采奕奕,意志高昂而堅強
除了面具,他們
不信仰其餘事物。
上帝啊,
誰會是第一個注意到你的人?
上帝。我對你一無所知,宗教--
人們需要祭典,都需要制服與手杖
矇眼者在城中四處遊走
需要笛聲法螺指引方向
分辨敵人與情侶的差異
雙掌交握,或
手持剪刀奔跑
分批進入葬列。
溝渠散發一種長久等待的甚麼之氣味
數日的大潮過後,密西根湖是黑色的
昨日如大雨洗滌舌尖
戰爭過了,總要有人收拾善後
開啟戰爭的人早已將屋瓦掃盡
但一切仍些微地移動
孱弱的肩膀相互靠攏
向半啟的日光,向熾烈的早晨吐出陣陣硝煙
檄文反覆填滿同一筆姓字
暈染我不存在的居留證甚麼都模糊了
故事寫到港邊而草草結束
我終仍要泅往明日的惡水
乘下一艘船離去
情人啊,
誰會較我先認出你的臉?
Apr 28, 2008
Apr 25, 2008
《是問題也是解答》
當某一朵花在暗夜盛開,我們的
聲帶彷彿被解放般同聲歡呼
因為綻放的
不只是久未甦醒的夢
是問題,也是解答
一張以後搖滾為側標的酸爵士唱片
引發我們狂想,附會,不安
花開
是起始,也是結束
為了必須引申的語言序列結果然後
我們同時沉默
用早已預設的立場處處相對
拿出一只華美的點絳唇
「寶物之所以珍貴在於它
背後流轉的光」
像花開是為了凋謝,像
問題是為了指向更深的解答
2008/04/26
講到序。
今天在多鬆興致一來,翻了翻《青春期》,仍然覺得全書最厲害的
就是三篇巧妙定義了時間與空間向度的序文,呂老師,挪威森林阿寬,
還有潔雯--他們三個人的位置不但劃出了我寫作之路的三個座標,在
《青春期》出版的時刻,他們的頭銜分別是建國中學國文科教師、挪威
森林咖啡館店主人、以及台灣大學戲劇研究所學生--啊,是了,二零
零八年的此刻看來,呂老師退休了,溫州街挪威森林也已歇業近一年,
潔雯更是千辛萬苦從戲劇研究所畢業;所以《青春期》裡紀錄的不但是
我的成長歷程,為文作序的三個人,當時的身影也就凝止在那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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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兒宇宙》目次
輯一:九歌
狂想曲
饑餓紀事
儀式劇場
後來的九月
患者
卡其少年
20世紀少年
讚美詩
恐怖時代
輯二:晚禱
婚禮書
突然我記起了1999
家族合唱
明天的雲
每個天空
清唱劇
輯三:多聲部無伴奏合唱
生者書
譠妄書
亡靈書
許願書
噩命書
諭夢書
遙想書
白噩房間
夜巡者
不和諧音喉唱˙二部和聲
輯四:十四首練習曲
租賃街
今日的居所
空襲的好日子
換日線
記憶
關於你之後的一切
他方
愛Ⅰ
愛Ⅱ
擁抱
離開平原
肢離你
夢醒之際
甜蜜小貓咪嗚陪我
Apr 23, 2008
viewpoint
霍爾:構連與抗爭
-Stuart Hall. (1980) Encoding/ Decoding, “Culture, Media, Language” pp.128-138
-張錦華,(1994)。〈第五章 賀爾:文化研究〉,《傳播批判理論》
-陳光興,(1997)。〈霍爾:另一種學術知識分子的典範〉,《當代》:122期:20-49
我們時常認為,社會中的互動行為與建構乃是奠基在語言的溝通之上,社會似乎等同於語言層面的運作,但霍爾認為,社會僅是「像」語言一樣地運作,以論述來指涉、參照、理解各種論辯與主張,往往會讓人喪失了物質實踐和歷史條件的社會事實基礎──這並非意味著,套用論述理論必然會使研究者落入語言化約的陷阱,但過度擴張地使用語言學隱喻,確實會讓研究與論述前進至高空樓閣而無以為繼的窘境。
因此,單單從傳統符號學與社會學,來解讀電視製作與接收過程中的線性關係──製作/發行/消費/再製──是不夠的,正因為所有的文本製作都不可自外於意識形態的控制,因此任何文本所呈現的符號,也都必然帶有複合意義的本質,也就是說──不會只有一種解讀的方法。文本是社會建構的,當代知識觀、技術基層結構、媒介作業標準和專業意理,以及預設的閱聽人結構等,均會影響媒介產製和訊息內容。相同的,文本解讀也是一種意義建構的歷程,閱聽人先備知識架構、知覺、情意、認知形態和意理,以及自身所在的社會關係和所擁有的技術基層結構等,都會影響其訊息解讀。無論製作單位再怎麼努力,也只能確保文本中的主導性定義,傳遞到閱聽人手中後,會比其他的文化意義獲得較有利的處理;製作的環節是要暗示閱聽人「如何解讀」,但永遠不能保證閱聽人就會「這樣解讀」。觀眾基於自身的經驗/文化/歷史背景,將揉合一套自發性擷取意義的模式,包括各種意識形態、政治經濟、制度性的先驗理解,因此文本經過這種主動解碼後的結果,非常有可能和製碼者的原始意圖相左。
由於沒有一種文化可以完全可靠地自存於主流權力的架構以外,這也提醒了文化研究者,若將理解架空於權力/歷史的脈絡之外,高舉打著「理解」與「研究」的旗幟,可能正是誤解的總和。一般大眾並非手無寸鐵地等待訊息自遠方飛來擊倒他們,而是再一次從訊息產製者的手中,奪回了一部份的解釋權力──但無論對訊息的產製者或接收者而言,這一切的文化形式,都被籠罩在社會權力支配條件的羽翼之下。
也如同霍爾的成長過程自述(且通常是充滿了異樣痛苦色彩的描述,)不可能脫離他在牙買加的成長背景──種族糾葛、文化殖民、認同困境、乃至於同時處在內部與外部的尷尬位置──霍爾在盤整自我關心的文化議題時,不時地回過身來關注自己的「個人歷史」,以及這「個人的」歷史,是如何在大環境當中,被建構出來。
是「描述」,而不僅是純然的「論述」,讓我們有進入自我、或者他人生命經驗的途徑;社會像語言一樣運作,而不是等同於語言、詞彙、句法化約式的簡單理解,每個詞彙背後都背負著言說者期待達成溝通的意念,反過來說,也唯有當社會行動與語言傳達到詮釋者一方,意義才有被理解/誤解的可能。
霍爾在〈文化身份與放逐〉之中,也再度地將個人生命的歷程納入分析──身分絕非天生,而是在文化互動、碰撞的過程中建構而成的產物,透過他人對我們的反應,穿插入歷史、文化、社會、哲學與自我探索,從而「發現」自己在社會互動中的位置;身分的建構是一種過程,而非靜止的終點,在永無止盡的遞嬗更迭中,持續尋求共同性的公約數,並追索異質性的區分和轉移,在同一個文化標籤底下,屬於種族的、性別的、社會階層的、共享歷史的群體,可能合而為一也可能發展出更細緻的小群體認同──團體內部的語言可以共通,在訊息傳遞的過程中較有可能達到有效的傳播;然而,若主體退開一步來看,可以認清自我處境「被」安放的定位,覺察該群體內部與外部的異質性,以這「熟悉的陌生人」觀點,再度碰觸這種「複數的」文化身份,你可以是同志、是女人、是學生、是詩人、是子女、是母親,在這種眾多的異質性結合之下,形成或許彼此矛盾的、衝突的身分內涵──這種多重身份的建構,將在主體身上投下更多變數,創造出更改、位移、塗抹、增刪、重新捏塑的過程,也正是異質個性的碰撞,突顯出身分層次的意義。
我認為,這也正是文化研究最迷人的部份。因為,唯有經由歷史/現實與理論/論述不斷地辯證,才能產生環環相扣的改革力量。
Apr 22, 2008
2008/04/21
http://www.swiss-stamps.org/Fonduedir/Tete%20Beche.htm
Tete-Beche stamps are common among Swiss definitives and
result from the preparation of special sheets of stamps that
are used for the preparation of booklet pan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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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發現我和狄德貝許的對談,經常有著觀眾。穿行過去的
騎士與軍人,與他們的馬與馬鞍,與一條用皮帶繫著的軍犬,閃爍狐
疑而好奇的眼光,似乎在嗅狄德貝許沒讓他們聽見的事情。那時狄德
貝許就沉默地拉扯衣衫,遮住應當遮住的刺青墨跡。事情就是這樣。
學會許多,後來什麼也都能幹。他說,紅髮的瑪莎芬妳明白嗎?
Apr 21, 2008
法律案例分析
新聞與法律期中案例分析
交換同志色情光碟獲判無罪案之猥褻罪適法性
一、案由:
九十五年十一月十九日,楊姓醫師在同志交友網站討論區張貼訊息,邀請網友交換男同志性愛光碟,然未獲網友具體回應;本訊息於九十六年五月七日,方為北市大同分局警於網路巡邏時發現,以以壓迫性口吻強勢要求楊姓醫師外出交換無碼光碟片,並將其逮捕,另前往其住處搜出約一百片色情光碟,包括「裸露的男生生殖器」、「男男口交」、「男男肛交」、「男男愛撫」、「男男自慰」、「男性生殖器特寫」等色情內容,移送檢方調查。
檢方調查偵結後,認為楊姓醫師在網路上張貼交換光碟的訊息,已經構成散佈猥褻物品之罪嫌,以妨害風化罪起訴之,一審由台北地方法院簡易庭判處拘役五十五天;楊姓醫師不服判決,乃提請上訴。
上訴結果,台北地方法院法官林孟皇未支持檢察官與簡易庭之見解,主張警察逕行「誘捕偵查」之行為違反犯罪糾舉之比例原則,乃是以「製造犯罪的手法來追訴犯罪」,認為警方持有之色情光碟以及自光碟翻拍之照片不具證據能力;且扣案光碟並非「含有暴力、性虐待或人獸性交等而無藝術性、醫學性或教育價值」之色情內容,乃是同性戀正常性行為的一環,為人民宣洩正常性慾管道之輔助品,應在憲法保障人民的言論自由權利範圍內,撤除一審判決,改判楊姓醫師無罪。
然而檢方亦不服二審之無罪判決,決議上訴,指楊姓醫師上網留言的行為,足可證明其犯意,警察將楊約出逮捕乃是偵察技巧之實務應用,應享有足夠的證據能力;且檢方以本案所扣色情光碟之內容實「不堪入目」,主張其「猥褻」性質要件之成立,本案仍在審理中。
二、適用法條:
刑法第二百三十五條(散布、販賣猥褻物品及製造持有罪):
散布、播送或販賣猥褻之文字、圖畫、聲音、影像或其他物品,或公然陳列,或以他法供人觀覽、聽聞者,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科或併科三萬元以下罰金。
意圖散布、播送、販賣而製造、持有前項文字、圖畫、聲音、影像及其附著物或其他物品者,亦同。
前二項之文字、圖畫、聲音或影像之附著物及物品,不問屬於犯人與否,沒收之。
大法官會議第四零七號解釋文:(節錄)
……猥褻出版品,乃指一切在客觀上,足以刺激或滿足性慾,並引起普通一般人羞恥或厭惡感而侵害性的道德感情,有礙於社會風化之出版品而言。猥褻出版品與藝術性、醫學性、教育性等出版品之區別,應就出版品整體之特性及其目的而為觀察,並依當時之社會一般觀念定之。又有關風化之觀念,常隨社會發展、風俗變異而有所不同,主管機關所為釋示,自不能一成不變,應基於尊重憲法保障人民言論出版自由之本旨,兼顧善良風俗及青少年身心健康之維護,隨時檢討改進。
大法官會議第六一七號解釋文:(節錄)
……憲法第十一條保障人民之言論及出版自由,旨在確保意見之自由流通,使人民有取得充分資訊及實現自我之機會。性言論之表現與性資訊之流通,不問是否出於營利之目的,亦應受上開憲法對言論及出版自由之保障。
為維持男女生活中之性道德感情與社會風化,立法機關如制定法律加以規範,則釋憲者就立法者關於社會多數共通價值所為之判斷,原則上應予尊重。惟為貫徹憲法第十一條保障人民言論及出版自由之本旨,除為維護社會多數共通之性價值秩序所必要而得以法律加以限制者外,仍應對少數性文化族群依其性道德感情與對社會風化之認知而形諸為性言論表現或性資訊流通者,予以保障。
……所謂猥褻,指客觀上足以刺激或滿足性慾,其內容可與性器官、性行為及性文化之描繪與論述聯結,且須以引起普通一般人羞恥或厭惡感而侵害性的道德感情,有礙於社會風化者為限(本院釋字第四百零七號解釋參照),其意義並非一般人難以理解,且為受規範者所得預見,並可經由司法審查加以確認,與法律明確性原則尚無違背。(底線為本文作者所加)
三、案件適法性之討論:
爭點1)意圖散佈與否?
在本案中,檢察官主張被告楊姓醫師在網路上張貼交換色情光碟之訊息,已足證其有「散佈、播送、或販賣猥褻影像」之意圖,可視為本案中被告犯意成立的要件,然而,儘管楊姓醫師刊登光碟交換訊息,而持有前開圖像及其附著物乃不爭之事實,「散佈」行為或意圖之成立與否,是否應該更深入討論──判決書中剴陳,被告揚姓醫師所登錄光碟交換訊息的看板,乃須進入「同志銀媒」網站的「香蕉留言板」,再點選進「VCD內褲交換」選項後,方能得見的訊息──在一個專屬於同志的網站,在一個專門供交換VCD的留言板,這兒「散佈」的對象似乎聚焦於對交換VCD行為有所期待的他者,與一般大眾所認知的「散佈」──對象乃不特定他人的狀況──似乎有所出入。
我認為,楊姓醫師張貼訊息的行為(於九十五年十一月十九日),一開始確實有與他人「交換」的意圖,然而「交換」是否可以等同於「散佈」?更不要說刑法二百三十五條中所列之「播送」與「販賣」了,一對一的面對面交換,是以行為人對行為人的對等行為,與「散佈」所言之社會「動能」不對等(散佈者的主動性大於接受者)狀況,自不可一以論之。
另一方面,即使楊姓醫師張貼交換訊息之「事實」存在,其「犯意」成立與否,亦不能憑此而論──楊姓醫師的自白中提及,其作為社會之「性的少數」,滿足其性慾宣洩、乃至於情感交友的管道本來有限,在留言板上留下交換光碟之訊息,實為增加其與「其他同志」互動來往之機會,否則色情片在網路上下載即可,實不需大費周章於網路上留下交換光碟之訊息──從此觀點來看,檢方所持其「散佈猥褻影像」之犯意成立的論點大大地遭到了動搖。正因為同志在社會上屬於性的少數群體,而人類的社會行為與動機本來不可以化約論,以交換光碟訊息之張貼,作為確認被告散佈猥褻材料犯意的絕對理由,並不能服人。
最後,假定被告確實存有犯意,警方可以在散佈行為成立之前,為阻卻犯罪而提供機會,讓楊姓醫師的犯意有實踐的可能嗎?交換色情光碟──姑且不論這些光碟是否具備有「猥褻」內容──真有如一級毒品之製造、運輸、販賣那樣,嚴重到必須在事先防備,非得使用誘捕偵查的手段不可?在散佈「猥褻物品」的行為成立之前,就以此為由構人入罪,判決書中以為期期不可,而我也認為此等無特定受害人,且法益輕微的散佈猥褻物品罪嫌,以此起訴被告,並不符合法律裁判的比例原則。
爭點2)猥褻與否?
針對刑法二百三十五條中所謂之「猥褻」,在檢、院之間的判定標準各異,至今仍莫衷一是。事實上,「猥褻」定義乃隨時代變遷而不斷改變,大法官四零七號和六百一十七號兩則解釋,正是最好的說明──你認定的猥褻,並不一定等同於他人的猥褻──無獨有偶,以下,我們可以舉出幾個例子來說明這種認定標準不一的現象:
和楊姓醫師被依妨害風化罪嫌起訴的狀況類似,九十六年底,台南縣某情趣用品店兼販賣色情光碟,許姓女老闆被簡易庭依妨害風化罪嫌判處拘役,然而,地方法院二審則認為單純的露點與性交影片,應屬於憲法第十一條所保障的言論與出版自由範圍內,改判其無罪;又如裁判字號【96,易,1624】案件所示,一男子在網路相簿上張貼裸女圖片,被檢方以妨害風化罪嫌起訴,經法院裁決,認定圖中女子均屬一般站立姿勢,體態、表情均呈現優雅、自若之美感,且並未有刻意強調或不雅暴露人體三點器官之情事,判定被告無罪;其他案例,如李安執導之《色,戒》電影,儘管其性場面之描寫不無暴力情節存在,但綜觀全片,足可認定其性場面之描寫乃為全片之藝術高度服務,因此得免責……等等。
所以,社會上到底有沒有一個可供依恃的「猥褻」標準存在?
在本案判決書中,法官主張刑法二百三十五條之敘述,有關該條文乃為保護何種法益、「猥褻」概念如何明確化、及以最後之刑罰管制是否符合比例原則、甚至要不要以刑罰管制猥褻材料等問題,本就有諸多爭議;事實上,刑法二百三十五條對人民權利之限縮,本質上便是與憲法第十一條賦予人民的言論自由權而為必要情形下之管制,然而依據大法官會議第四零七號解釋文,此處的「必要情形」指的是「為免引起普通一般人羞恥或厭惡感而侵害性的道德感情,有礙於社會風化者」──我不禁要為林孟皇法官所言,光碟中裸露的男生生殖器、男男口交、男男肛交、男男愛撫、男男自慰、男性生殖器特寫等鏡頭「為男同性戀者正常性行為之一環,且客觀上並不可能刺激或滿足一般人之性慾」之主張起立鼓掌。
在這樣的論述之下,同性戀終於也是「普通一般人」的一份子了。更進一步從大法官釋字第六一七號來看,林孟皇法官的無罪判決,正是將六一七號解釋中「對少數性文化族群依其性道德感情與對社會風化之認知而形諸為性言論表現或性資訊流通者,予以保障」的內容,做了具體的落實。畢竟異性戀主流社會所認定的男男性行為之「猥褻」,並不構成男同志社群所認定「猥褻」的絕對標準。
我認為,無論對男女同志或異性戀而言,猥褻「物品」其實並不存在,形成「猥褻」的,其實是閱聽人主觀的有色眼鏡。
爭點3)誘捕偵查與否?
林孟皇法官在判決書中使用了將近一半的篇幅,論述本案中檢警以誘捕偵查之手段偵辦楊姓醫師的程序適法性。林孟皇認為,誘捕偵查又分為「機會提供」(釣魚)與「犯意創造」(陷害教唆)兩種類型,無論從實務面或制度面觀之,誘捕偵查的目的,在於杜絕毒品製造流通與組織犯罪等會造成重大、立即之社會危害的犯罪行為。
判決書指出,律師雜誌第299期、台大法學論叢35卷第一期、月旦法學雜誌第141期等刊物當中,即有針對誘捕偵查在刑事訴訟上之妥適性的論述,無論在法學界與實務界,應有誘捕偵查之使用時機與其合乎比例原則的合理範圍;且臺灣本土法學雜誌第13期,也有認定誘捕偵查使用時機之主要原則性描述。據此,林孟皇法官主張,依台灣桃園地方法院89年度易字第148號刑事確定判決書,類似賭博、販賣或持有猥褻物品等侵害法益輕微、無特定被害人、且以刑罰管制仍具有高度爭議的犯罪類型,依照比例原則之權衡相量,若以誘捕偵查的方式進行調查與起訴,即應被認為係屬於違法之偵查作為,且據此所取得之證據,當屬無效。
回到本案,林孟皇法官乃是將案件分為案例事實之適法性、程序性兩個層面觀察,無論是光碟「猥褻」性之成立與否,乃至於檢警取得證據的程序正義兩者,林孟皇法官皆採取了與檢警不同調性的觀點。
而我要說的是──誘捕偵查之立意,本該是著眼於防治重大社會危害之犯罪行為,然而在國內警界實務之應用上,卻多用來「創造業績」,搜捕援助交際、散佈猥褻色情材料、以及網路視訊性愛等案件,不但浪費調查的人力物力資源,更容易在社會上形成性道德的寒蟬效應──當人們不再充分擁有選擇性愛管道的自由,當人們在網路聊天室上頭尋找視訊做愛的快慰,卻必須擔心線路那頭是不是偽裝成美女的警察,當性的次文化族群必須時刻審視自我因原生慾望而導致「被捕」、「被釣」的可能,我們怎麼能說這是個「人權立國」的國家?
然而誘捕偵查並非這篇報告著眼的重點,我就在此打住了。
四、法條之詮釋與討論:
東西方社會對淫穢色情物品的檢查制度及爭議辯論從來沒有停止過。然而在訂定檢查標準的同時,我們應重新思考,色情材料──包括所有各式各樣傳統或邊緣的性行為模式的重現、仿造──的管制必要與存在價值。民主社會最重要的精神,就在於容許異論的存在;民主制度傾向保障少數人民的言論自由,多數人不能也不應該主宰少數人的言論及思想──當然包含所謂的色情物品。
誠如許玉秀大法官在釋字六百一十七號解釋不同意見書中所言,釋字六百一十七號解釋文「不是新性文化價值觀對舊禮教的安撫,而是所謂男女常態性價值秩序霸權對所謂少數性文化族群的施捨」,據此而言,長久以來定義不清的「猥褻」一詞所造成的重大歧異,在於其背後所反映的,「主流的性的道德觀」,以及對於猥褻的色情材料之恐慌──這點,可在上開釋字六百一十七號節錄文中,由本文作者所加二處底線之相互矛盾觀之──大法官解釋一邊說要保護少數性文化族群的性道德感情,另一方面卻又再度舉出了「普通一般人」作為審視猥褻與否的標準,豈不奇哉怪也?在不同性文化族群之間的最終平等與相互尊重實現之前,此處由檢察官所代表、所彰顯的「普通一般人的性道德感情」,不就是成年異性戀的、一向將性的次文化描述材料視做洪水猛獸的、保守的性道德感情嗎?
拿抽象化概念去解釋原已十分抽象的概念,是行不通的。坦白說,檢察官、法官、甚至被告等方面,都可以藉由此二號解釋作為正當化其立論的基礎。
就法律層面來看,所有針對色情之管制法規皆難以避免一個問題──色情的定義不是過於廣泛、就是過於模糊。色情資訊的需求永遠不會消失,定義色情的問題也將永遠困擾我們。
法律規範基於其保護主義的原則,卻也必須理解,人民有足夠的理智判斷種種不同思想的好壞,並擁有資訊的選擇權──難道我們的社會已經脆弱到,在一個巷道內、一本用膠膜封裝完整的、只有願意主動去購買並且滿十八歲的成年人才能接觸到的色情雜誌,就有力量可以妨礙社會整體善良風俗了嗎?難道我們的社會必須靠著警察在網路上釣魚,來防止兩個你情我願的男同志交換色情光碟片,才能「保護」那些可能在同志網站上迷途的「善良的性道德感情」嗎?──我們都知道猥褻資訊會刺激性慾,然而對於一個自願接觸資訊的成人而言(根據研究指出,多半的情色資訊暴露都是出於自願,)國家是否具備透過法律干涉其自由行為的權利,是可以再做討論的,然而在管制的背後,對於色情的恐懼,才是最讓人恐懼的。
所謂維護社會的性道德感情,究竟是在維護誰心中的性道德感情?自我感受脆弱的異性戀嗎──但許多檢察官根本不能覺察自己其實是站在權力的高點,以心中本位主義的尺,來裁量性道德的少數。回到「法規範」的訂定目的來看,法律竟是要保護性道德自我感覺脆弱的多數,並且代替這些多數來懲罰「性的少數」──我並不樂見法律定義的「猥褻」,會透過起訴與判決,建立、強化本已佔有社會主流權力位置的性道德觀。尤其,到了網路時代,資訊流通更加迅速,進入門檻更低的同時,國家是否有權力替人民決定甚麼東西該閱讀、而甚麼東西不該?決定要點擊連結的,是主權者,還是使用者自己?
回到認定「猥褻」與否的主題──或許「猥褻」一辭,起因於某些色情材料的「過當描繪」,然而,惟有回歸對當代社會性文化的脈絡,作深入的研究探討,進而理解行為者本身「解讀色情」的價值眼光,才是確立「猥褻」標準之所在的最好方式。
五、參考資料:
-丁乃非、何春蕤、甯應斌(民94),〈同志圖書評議,找對專家才是〉,性別人權協會網站資料
-大法官解釋文第四百零七號
-大法官解釋文第六百一十七號
-司法裁判書,裁判字號96,簡上,329
-司法裁判書,裁判字號96,易,1624
-巫緒樑(民94),〈猥褻誰說了算?身為普遍一般人的同志說了才準〉,性別人權協會網站資料
-林子儀(民95),釋字第六一七號部分不同意見書
-許玉秀(民95),釋字第六一七號解釋不同意見書
-聯合晚報(民97),〈男男口交不算猥褻 檢察官不服〉,民97年二月26日
Apr 19, 2008
《夢醒之際》
遲睡片刻,多希望它們單純地過去--
我想你是否該多留些溺愛
畢竟羊水浸浸,嬰孩即將誕生
自胎記發出黑色的甜美的聲響
成真了的,記得你預言的雨季。屋瓦下
我不能洗淨的黴綠
如何我是手執文竹枝的,寂寞底新娘
告訴我,如何把楓香與承諾植在瓶裡
我在最酷熱的午后睡去又醒來了
戀人的曆法迴旋,似青空的藍煙
昨日之是已成今日之非
我們彷彿垂老的弄臣……能否單純地過去?
我想你並不因為我特別寂寞
但事情總是突然發生,在夢醒之際
Apr 18, 2008
2008/04/17
liberally speak
politiks
in the wave
of sound
and dust
everyone has a place
give me time
and space
and reality
reserve control
lose control
tell me why
and 21
and 22
and 23
don't smoke
in my place
open your eyes
confusion
confidence
mind and trust
forget the dirt
heart and souls
are all fake
are all faked
on kayak
universe drifters
universal lies
give me love
give me shit
o,
shitty land
love over this
coincident burst
car crashes
raven
and oven
and I...
perfumes
glasses
cracked table
cigarettes
ash trays
lighters
light it up
late flight
late in the night
lonely Chicago
isolated Taipei
it's me
swing to harmony
or stay at home
jump
jump out the swamp
or jump in
I was so lost
blind eyes
blonde gal
how long
would you wait
for it
the reunion
wasteland
naughtyland
passports
permission
transmission
emission
so scared
of a sacred dance
if you go
take me there
God put out the light
assume the end
nobody knows
on my way
down there
the hell
baseball
basketball
volleyball
valley daisy
drunk on cum
isn't it good
now and ever
never say never
let's draw a line
I got to say
yea...
Apr 17, 2008
2008/04/16
crazy crazy girl
monthly bleed
Lake Michigan
Trumpe Tower
manifestation
manipulated
push upstairs
visible lover
fifty two
floor
dead pagan poet
king of snake
biohazard
unseen kites
camp
campuis police
dancing there
neverland
royal dick
loyal dog
horny pussy
juicy hot
and smoke
and stroke
heartattack
of love
his thigh
is on the bed
but isn't here
she smiled
a day
didn't exist
right away
right wing
left wings
underdeck
sugar boy
sweet shoes
a grief away
a legend ago
paper winds
your side
lakers
bikers
drunk driver
stylebook
mad town
highway death
greater nature
great spirit
harmony
grassroots
outside the window
don't get enough
your power
your love
his betrayal
over the rainbow
your face
great ocean
mother fucker
mother oceania
mother pissed
cracked LCD
taken LSD
pussy dream
wet dreams...
and 21
and 22
and 37
and 98
and then
he shot himself
til the death
when the rush came
haven't done drug
kiteless
juvenile rebelion
table cracked
sandwich love
on the hill
Lauren Hill
Faith Hill
Bevery Hill
on high heels
another place
sounds like others...
so strange
estranged
Apr 14, 2008
narration
English News Writing
Feature Story I: Personal Profile
R96342011 Lo Yu-chia
In a rehearsal room, following the background music, with closed eyes, Antony Huang stretched his thighs and legs. He posed like a statue, but moved slowly in the gently shed lights.
Formerly, Huang was a postgraduate from the Institute of Polymer Science and Engineering, National Taiwan University, but gave up the laboratory works before obtaining his master’s degree. Nowadays, Huang is an intern dancer in Legend Lin Dance Theater(無垢舞蹈劇場).
What drove him to make the decision of changing the path of life?
“It was a long way of trial and error,” Huang said. “I realize that people cannot do what they don’t feel enthusiasm in as lifetime careers.”
Huang graduated from Chien-kuo Senior High School, the best high school in Taipei. Acknowledging that he had some talents on managing basic science, like physics, chemistry, and mathematics, Huang chose to study in the Department of Materials Science and Engineering, NTU.
-More-
Lo Yu-chia, 2008/04/14, Personal Profile, 2/5
As statistics showed, about 80 percent among all Chien-kuo Senior High School graduates take sciences and technology courses in universities; Huang’s decision is indeed a relatively “main-stream” one. Huang said that there was an atmosphere that boys should study science or technology if they have the ability to do so.
“Those who chose literature and social science would be seen as ‘the inferior’,” Huang said.
However, Huang confessed that at that time he hadn’t had any exact idea on his career plan. His decision was to obey the social expectation. His capability on academic subjects confined his freedom of choosing. He went to the Department of Materials Science and Engineering only because they offer a cross-course program, which meant Huang could determine what he does after graduation.
“But the path always indicated to be an engineer,” Huang said, with a bitter smile, “the only difference is the precise field I work in.”
When he kept going on, Huang gradually noticed that his capability of managing experiments and his school accomplishments did not guarantee the joy and achievement of life. Spending most of time on textbooks started to bore him. Wanting to escape from the laboratory, the “real school life”, Huang joined the modern dance club in NTU.
-More-
Lo Yu-chia, 2008/04/14, Personal Profile, 3/5
Dancing opened another window for Huang. The training program he took in the modern dance club not only exercised his body but also cultivated his sense of art, and generated happiness after a long day of studying.
At that time, the idea of being a dancer hadn’t come to Huang’s mind yet.
“It’s about social expectation,” Huang explained. “Both high school and college students don’t have much imagination of future life – traditionally, to be an engineer, a lawyer, a doctor, or so on seemed a safer way of earning a life. I just thought I could make it.”
However, when Huang went to the graduate institute for further academic training program, he faced the real turning point of life. A series of experiment failure drove him depressed and despondent. Laboratory works took him 10 hours a day, and almost seven days a week. But all were in vain.
Huang began to shirk. He spent more time on dancing, and choreographed his first piece in 2006.
“In the process working with my team in the theater, I had the control,” Huang said and laughed. “On the contrary, I felt nothingness and powerlessness while reading my experimental reports. Suddenly I realize that I didn’t really want to be an engineer, which is what the society always expected boys to be.”
-More-
Lo Yu-chia, 2008/04/14, Personal Profile, 4/5
Dancing was not only a harbor of refuge now, but also an option for career.
Chances occurred when Huang made the first step. He participated in music production with Lindance Company(林向秀舞團), and the success of the performance revealed the possibility of committing an art-related career. It was a totally different way of life – at least unimaginable when Huang kept striving toward gaining experimental data.
“We’re used to evaluating the ‘productiveness’ when we think of a ‘career’, which is only a ‘job’,” Huang said. “But art, particularly performing art, cannot be evaluated that way.”
The process of evaluating career options is difficult. But in Huang’s point of view, it’s simple: being economically poor but mentally rich, or reverse. Huang assumed that the key point is whether the subject brings happiness.
When in the laboratory, which he tried to flee from, Huang only gave out 20 percent endeavors. But in the rehearsal room, where he could set himself free, he might put up to “150 percent” striving on what he likes most.
“I’m no longer confused,” Huang said. “I’m free from the stereotype of being an engineer or a dancer. It’s my life. I don’t have to take care of others’ reaction. It’s not my responsibility.”
-More-
Lo Yu-chia, 2008/04/14, Personal Profile, 5/5
Performing art gave Huang courage to start over. He spent almost six years in academy, on subjects he was utterly not interested in. After wandering a long way of trial and error, Huang thought he found the inner power of living from dancing. And he will brandish like a fluttering butterfly when the light sheds on the stage.
“Productiveness relates to price,” Huang added. “But don’t’ forget – just because you cannot value art nor ‘life’ by price, they are priceless.”
-30-
小學同學會
其實是--我們總想不起來彼此的所在,總是想不起來
誰在台北念書誰在台中或者新竹,哪幾個人早就去了美國,
想不起來哪年校外教學誰生澀地強吻了誰,菜寮溪畔或南迴
鐵路上要算計通過隧道所需的時間,時間,時間。
時間。
這些人一下子長得這麼大了,當我們又回到高雄炎炎的
體育場邊,拿出躲避球,才打了半個小時不到就累得半死的
時候。想不起五年級只帶了我們一年的老師輾轉調到哪兒去
了,想不起來--那年有幾個人因為午睡從不肯好好闔眼被
他打了幾下屁股,這些日子以來我們穿梭在台灣各地的港灣
海岸,再想不起來墾丁那晚如何爛醉,如何挖掘童年萌芽的
玩笑總要說誰愛誰在高中期間又真的有誰和誰交往短暫。
想不起來,也沒關係的。
記憶是怎樣一回事,我彷彿認得所有人成長過程的臉,
好像經過電腦運算,那些彼此不在的時光,也有著過程與痕
跡,當我們再見面的時候話頭又可以一下子搭上。
高雄這座城市,總有人會回來,在台北折騰四五年後又
繼承父親們的意志進了中鋼,我們說這班上的家長組成真是
典型,老師與工程師的組合佔掉豈止一半,然後養成了更多
穿起襯衫與休閒褲的醫學院學生。想不起來誰家一樓是牙醫
診所,想不起誰的老爸在榮總上班,想不起誰家有當時火紅
的紅白機每次月考完都要去拼鬥整個下午;我們再也想不起
來了,那年全國科展的幾個主題給我們拿到全國團體最出色
的成績,除了在長谷世貿底下給風吹得東倒西歪之外,想不
起BTB的中文(終有人提醒是『溴瑞香草藍』,)想不起
結晶的童年,把課桌椅堆成堡壘吧,讓我們一起捍衛自己小
小領土裡的小小聰明。
時間,十七年的時間,這些人像是十七年蟬,熬出地底
那天,重又聚首,大聲喳呼各自天空。
並且拿那些永遠講不膩的老梗相互制裁。
好比我說--我記不得自己國小時說喜歡哪幾個女生,
但現況是我好多年都不再喜歡女生了,朋友們就給我鼓掌。
好比我們可以交換彼此的寂寞,說那幾個在一起五年的差不
多可以結婚了不是?好比講起那些在二、三、四年級轉走的
人們,私底下通達著秘密,是否受了甚麼委屈?
這群全都聰明得不得了的小學同學,是怎樣的組合?三
杯黃湯下肚,那個看來最有醫生樣的傢伙就爆出了令人驚嚇
的黃腔,又倒在木頭地板上即將睡著;啊,我們如何妒羨彼
此的人生,又慶幸自己的父親留下太多影響,我們如何想得
起來彼此爭戰的雞毛蒜皮,如何用漫畫交換不穩固的友誼,
那些日子--二年級到六年級--而今天我們二十三,或者
二十四了,終有太多事情再也想不起來。
嗓子都啞了,還是得繼續講話,都不會停。
即使喝得半醉,還是得繼續飲酒。
好比我們在最清純的時刻相遇,即使後來的人生變得如
何不順遂、如何世儈、或者像誰一樣長高又變帥,即使高雄
變得再也讓人認不出來,只要我們再度相會在這聞得到鹹鹹
海港氣味的城市,童年的時光,其實一直都在那裡。
Apr 11, 2008
2008/04/11
再度證實--我真的不很適合「文學聚會」之類的場
合。不只是第一次見到亮羽、心怡,事實上也是第一次知
道她們;以前就聽聞過朱宥勳的鼎鼎大名,除了幾次在網
路上來回留言之外,倒也沒深交過。
我刻意維持與「文學圈」的距離,究竟是否正確的抉
擇?直到現在還不知道,但亮羽一來就說「看你就很像是
『羅毓嘉的樣子』,」驚訝於羅毓嘉到底給人甚麼想像,
穿襯衫背心牛仔褲背著帆布包包的我,寫敘事詩的我,把
作品貼上網路就再也不搭理它們的羅毓嘉,以及,誠實的
羅毓嘉與拿自己的人生說謊的羅毓嘉。
今天我又胡言亂語了。
在座談會開始前抽了一根菸,咖啡是老早就喝了的,
但頭腦不太清醒我總是溫文地對他們說出的話語,笑著。
總是非常乖巧而聰明的樣子。
我們--活該被稱為詩人而坐在教室最前頭說話的這
些--不該更誠懇一點嗎?成群結黨並非錯的策略,只是
我仍覺得文學應該是自己的事情,應該為了完成自己生命
當中不可能彌補的失落,應該像《贖罪》裡的女作家重新
給戀人生命,應該少一點義憤填膺應該少一點批判與割裂
,社會學的自己時刻跑出來我會要它再多睡一會兒,坐到
筆記本與書桌前,應該只有赤裸而真實的,那個因為一支
舞一部電影而忍不住哭泣的男孩。
我真的真的不想那麼快長大,而唯有詩,能在來不及
抓住青春尾巴的時間裡頭,留下鏡中紅腫的痘。
2008/04/10
: 【七七詩變】座談會--聽聽新世代詩人如何繼承與顛覆詩的族系
: 主題: 愛情地圖
: 時間: 97年3月28日 星期五 中午12:00~13:40
: 地點: 銘傳大學(桃園校區) 綜合教學大樓 EE106
: 與會詩人: 崎雲、詠墨殘痕、墨明
所以哲佑你到底去講了甚麼啊?好像都沒有聽你提起
這件事情。因為我到現在還在思考--他們說給我十五分
鐘就自己擅長的部份發揮--所以我到底要胡扯甚麼內容
呢真是讓人困擾,講敘事詩嗎,還是要像梁心怡講漫畫與
詩亮羽講國民詩之類聽起來平易近人的主題。
為甚麼好多個禮拜四都要為了這種事情煩惱,我是說
,噯,那些文學的事情。最近我自己也少寫詩了,質與量
都不再像以往那樣手到擒來。
所以我要站在甚麼位置同他們講話呢?
希望不要有很多人來。
如此就不會有很多人聽見我的胡言亂語。
Apr 10, 2008
viewpoint
-張錦華譯(2002)。《傳播符號學理論》。台北,遠流。三、四、五章
電訊時代。想像這樣的場景:當我們使用手寫板在電腦螢幕「寫上」文字,電腦把手寫文字變為可運算、操作的符碼,輸入的文字可以調整大小改變字體,物理書寫的過程變得不再重要,書寫過程的「字體」本身卻消失了。我們不再擁有所謂的「原稿」──如果電腦的辨字功能和人類的認知過程相當,那麼,我們是否可以透過這種「符碼」轉換的過程,來認知並創造知識?
現代符號學,乃起源於十九世紀的哲學家皮爾斯與語言學家索緒爾。但到了二十世紀,學者將符號學理論研究應用在不同的學門領域,才真正把此思潮推到高峰──其應用廣及哲學、自然科學、文學、藝術、文化理論等等,包括羅蘭巴特、德悉達等人都深受此研究源流的影響──傳統哲學中對於思想自主性「不辯自明」或「越辯越明」的傾向,受到了懷疑;皮爾斯更強力主張人類的思考要藉助著「符號」的系統才得以承載、運作、推廣。
相較於皮爾斯強調符號/解釋義/客體之間的雙向關係,每一要素只有在與另外二者相連時,才能被理解;索緒爾則把語言符號分為單一符號(sign)分成意符(Signifier)和意指(Signified)兩部分──意符是符號的語音形象;意指是符號的意義概念部份。由兩部份組成的一個整體,稱為符號。意符和意指兩者之間的關係是武斷性(arbitrariness),沒有必然關連。由於這種分開處理意義與符號的特色,索緒爾的符號學系統為文化符號與意識形態研究,提供了有系統的分析方法學。
然而,符號的迷宮是──好比我們看舞,舞作能否遠離文字,單憑動作、服裝、燈光各種符號來傳遞「甚麼」?
無論是肖像、記號、或是指標,我們透過學習與經驗,在不自覺間讓生活中的符號與隱喻相連成網,且在網網相連、有節有序的承接中,循經驗理路,扣連到生活處境裡的基本行動。隱喻研究中的「二領域模式(two-domain model)」之下所發展出來的概念群組、描述方式及說明模式,試圖探討隱喻的內涵,以及它在我們生活與認知裡的重要特色。
將隱喻取景簡明定義為跨領域的認知取景,二領域模式同時也將傳統論述裡所謂的類比(analogy),部分劃歸為隱喻涵蓋的範圍。由二領域模式觀之,類比基本上是一種藉由推理關係的排比而形成的推論或設想。一般而言,隱喻取景不在認知者明白自覺的調控中形成;與此對比,認知者通常在明白自覺中調控跨領域推論關係的排比,而做跨領域的類比推論。再則,隱喻取景與傳統論述裡所謂的聯想(association)不同。聯想可以相當任意,涵蓋的範圍可以相當廣泛,可以只依情境中相近、相似、或巧合中帶來的關係促成,而無須具備隱喻取景的經驗秩序、概念群組及推理形態的整頓或瞭解。由認知角度,扣著生活實例,在描述、分析及說明例子群中建立理論模式,並界定模式中重要的概念群組,乃二領域模式的主要手法。在此論述裡,實質掌握一個概念,在於實質掌握相應例子群所呈現出來的認知秩序和推理形態,以及在此秩序、形態中概念群組之間的對比與關聯;而界定一個新概念,也在於扣著例子群,在認知秩序、推理形態及其相關概念群組的說明中界定。
然而在這個「形成隱喻」的脈絡之下,根據麥克魯漢和抱持地球村觀念的專家的想法,地球上任何一地一事卻都不再是抽象意念,拜電子媒介之賜,那些以圖像形塑的「意義」,已是人們感官的一部份了。人們觀看與聆聽的感覺都比以前更能深入體會。麥克魯漢強調,媒介延伸感官,電路延伸中樞神經,媒介改變環境,激起人們的感官知覺、任何一種感官的延伸都會改變人們的思考和行動的方式──亦即改變了人們觀察世界的方式。
電視螢幕與電腦螢幕本身所展現的諧擬性質,正在拆解「溝通」本身。
電訊過程進入網路時代,所有的「這些實體」仍以特定的方式存在,但從其他方面看來,卻也都在消逝之中。
對於這整個世界──不論是投射的、想像的、還是象徵──使用任何符號、圖像與隱喻對這個宇宙的描述,仍將物體當作主體的鏡映,這又和鏡子和「景象」(scene)的想像深度有關:家居式的景象、內在性的景象、和公共空間相對應的私有時空。主體/客(物)體、和公共/私有這樣的對照關係,在過去還有意義可言。當我們認知到「符號」的存在,我們開始發現日常生活中無所不在的「意義」可供探究,日常生活的景象與歷史景象的陰影相互對照,往內深掘的同時是否讓歷史的「政治性」逐漸削減,抑或是更加巨大?日常生活──以及日常生活的符號,象徵意義日漸豐厚的同時,拿布希亞的話來說──消費社會,不也是在異化的符號下過活,成為一個「符號景觀」社會?
2008/04/08
兩三個禮拜來,頭次夢裡出現了個陌生男人
我不認識他但認識他的制服
可以碰觸的眉角髮鬢
頭一次夢到的不是美國東岸那人
追打罪犯的同時他說愛我,我怔著回說,甚麼,我幾乎不認識你
但同時覺得此人很優於是就同他接吻
於是就
吻的同時他低聲地哭了我手足無措
就摸摸他的臉問你為甚麼哭呢,為甚麼,這樣不是很好嗎
突然知道他也不認識自己
在巴士座椅的縫隙中又有陌生的女孩看我們親吻
我說有甚麼好看的
和他一倏分開但有不可遏抑的衝動我們又
我們又再打倒一個罪犯並將他從泥濘裡拉出來的時候
天空開始下雨,以及青蛙從池塘裡蹦出
發現我知道他的臂章我知道
一些過去總會連結在一起的線索,他的眼睛
雨的氣息。他說他愛我,我說是嗎
我問他這世界怎麼回事其實也沒有人可以告訴我
讓我再輕拍拍你的臉吧,讓我刮去你的鬍髭
讓我告訴你,你不是我命定的戀人但於是你可以美好地歇息
讓我看你的臉撫你的皺紋說,這一切都是錯的
讓我說,我已不再向誰呼求請緊緊抱住我,好嗎
讓我靜止。讓我愛。讓我乘腳踏車離去。讓我走在橋上
讓我推倒這城,讓我等待機票到無名的湖畔
讓我揭破秘密你當然也不會是他
幸虧,這一切都是錯的
Apr 7, 2008
2008/04/06
※ 引述《-------- (Burden Of Proof)》之銘言:
: 課堂上,教授說個案報告裡不要寫除了年齡、性別以外的過多資訊,
: 包括:種族、性傾向之類的,他說這些標籤把人依照項目放在盒子裡
: ;班上一名女同就反彈,我明白她意思,因為雖然不去看這些所謂的
: 標籤象徵著一種平等與避免被宰制,但忽視差異,也落入另一種新的
: 權力關係。我想起這幾天我看到某版談到,是否該區別「同志文學書
: 寫」與「書寫」二者的差別,若文學是書寫「人類」,沒必要特地將
: 某種族群劃分開來,譬如本土文學、性別文學、受害者文學,但當一
: 切又如何高尚時,是否又將所有的差異弭平。
: 到底是要相信標籤的細緻,還是要把所有人類歸於一統的標籤?
啊,這個問題好大啊。
文章裡頭提到的是我的板吧?就算不是,我也自己一屁股坐下了,
別見怪才是。--其實我文章裡頭提的並非該不該區分「同志文學」與
「文學」,而是「我到底要不要戮力經營同志文學」。重點是,我們不
能否認對於人、對於文學、對於差異性標籤的存在(畢竟透過標籤讓別
人、讓自己快速地「接近」,是那麼方便的一件事情),但正因為理解
到使用標籤往往過分便利了,而讓群組內的「個體」差異變得不再顯著
,標籤,本身會不會是把組內差異歸為一統的兇手?
標籤本身不可能細緻,因為那樣就與標籤存在的目的相左。
在這樣的狀況下,標籤的分類類目又不免讓人懷疑--為甚麼是這
樣分,而不是那樣分?為何是取這個集合,而不是另一種集合?
我想這就是問題所在之處--我看見了標籤,但我要小心翼翼地去
避免它;好比我所有的書寫其實都是同志書寫,但在許多狀況中,我發
現自己的作品被過分粗暴地扔進「同志書寫」的類目底下(即使作品本
身關照的主題其實和同志不怎麼相關),而只能在這種、或那種理論框
架底下被討論--我不禁想,噯,我們不是「不去看標籤」,而是在實
務操作上,我能不能實際嚐嚐罐子裡賣的是甚麼藥,再來看標籤?
就像我看表演之前一向不看節目單。因為標籤時常限制了人們的想
像,而對文學作品來說,帶著想像力去閱讀,不是重要的事情嗎?
希望這篇回文不會讓你覺得困擾。僭越了。
Apr 4, 2008
2008/04/04
我為甚麼這麼愛這個男人
為甚麼夢到同他上九份雨中的山丘
他穿一身艷黃色T恤
明明雨中浮現出來的他的臉
轉身就看不見了
我闖進一間安靜的茶館問他們有看見操外國口音的男人嗎
所有穿著豔黃色T恤的人們擠弄怪奇表情同時跟我說
沒有
山城的雨非常安靜而我夢裡不再有聲音
他究竟去了哪裡我覺得非常洩氣
石磚既濕又滑
我走出茶館旋又進入另外一家
茶葉蒸焙的香氣彷彿在嘲笑我
找不到他
在一條下坡的石階上踩失了步伐跌得一屁股怨氣
我這個愛哭鬼終於隱忍不住哭了起來
我為甚麼這麼愛這個男人
或許我不應該去九份
Apr 3, 2008
viewpoint
-Althusser, Louis. (1971) Ideology and Ideological State Apparatus,
“Lenin and Philosophy and Other Essays”. London: New Left Books
-張錦華(1994),〈文化爭霸理論〉,《傳播批判理論》,第四章
「跪於雙膝,輕聲呢喃雙唇以禱詞,如是相信。」
──Pascal
拿破崙一世(Napoleon Bonaparte, 1769-1821)曾批評啟蒙思想家不過是「
空論家(ideologue)」,其所謂論述乃是背離人類心靈及歷史教訓的知識──從
此,意識形態一字便帶有貶意,尤為保守派用以斥責極端主義的革命政治理論。
時至十九世紀,馬克思和恩格斯挪用詞彙的貶意,在《德意志意識形態》文
中批判德國資產階級的惟心主義哲學體系,主張統治階級的思想及其物質條件密
不可分,在任何時代佔有社會上統治地位的物質力量,事實上也就是佔有了精神
力量的統治地位──這是意識形態首揭不平等權力關係的論述,是統治階級生產
出的虛假意識,用以扭曲被統治者對現實的認識,拿階級、社群的思想與信仰體
系深植於所有的社會行為與思考當中,方能貫徹統治者的「意志」──阿圖塞則
進一步指出,有關意識形態的理論建構,乃是滲透在社會行動的所有角落,召喚
與回應的過程,就是對自我社會位階意識形態之認識的體現──靠政府、軍隊、
警察、法律、家庭、學校、教會、媒體、工會等等社會組織,一再指導個體如何
被收編入巨大的社會體系當中,如何「合宜地」行動與反應,意識形態就在此種
過程中進行社會的再生產(social reproduction)。
對於意識形態國家機器而言,意識形態的控制性功能,體現在對國家有利的
意識形態的「再製」過程當中。
即使馬克斯認為意識形態幾乎是不需要研究的──因為它本身不過是經濟結
構的反映,本身不具有主體性──然而,阿圖塞則主張,意識形態並非單純的虛
假意識,它不單是統治者設計構築的空中樓閣,個體,也不單是如西洋棋子般僅
能照著規約與設定來行動;意識形態,是個體對自我所在的社會處境與生活方式
之「想像的模式」,因此,個人的「主體性」──我該做甚麼?我能做甚麼?我
該和他打招呼、或者是擺出敵對的姿勢?──是被意識形態國家機器所召喚,所
集體建構,從外部物質世界的法則集結而為個體的「各自位置」。
「沒有主體之外的意識形態,沒有意識形態之外的實踐。」
──L. Althusser
敵人不再意圖組織、監督或甚至操控我們了──我們復又成為它指導,收編
的對象。從意識形態的論述當中,我們似乎隱隱從門縫的微光中看見個體成為自
由主體的可能,也就是,在以意識形態機器作為統治意識形態的前提下,個人「
自由地」「選擇」「接受統治」也成為一個選項、一個命題。
所有的儀式都是為了反覆確認,我們會在這裡乖乖地坐著。是的,我們永遠
也會回答,「我們在這。」
一個召喚出的主體,是自我客體化的結果──意識形態機器是自立於個人以
外的「機制」,然而卻要在個體內部的「想像」中,方能獲得實踐;意識形態是
個人對社會存在的「誤解」──這是真,或者不真?──統治者藉由意識形態掩
蓋了階級對立的真相,所有「我們」的想像集合,都已經是受到固有意識形態召
喚的結果。
所以個體所碰觸、所從那些靈光乍現的時刻「以為」的自己,所謂民主與集
體意志的「主靈(great spirit)」──都是在實踐「生產關係的再生產(repr
oduce the relation of production)」,所有看似堅固而順暢運行的一切,都
是為了確保這一切的堅固與順暢運行,而加諸於我們身上的。意識形態國家提供
我們文化的成規,然而這些成規本身並不具有意義;重點是,它如何透過外部的
物質操作,建立一套歷史與經濟生產的論述,如何讓我們深信不疑──確立我們
祈禱的方式,確立我們說話的口條,告訴我們,這些都是對的,而那些都是錯的
──我們就這樣被縫合進所謂的「社會秩序」,變成機器中的齒輪,運轉,運轉
,一直一直。
然後,快速道路割裂了原野,
時間再度運轉的分鏡,
男孩女孩皆勇健如昔。
這是個夢嗎,
或者不是?
穿短褲的新市長佔領工場,
命怪手吊車須低頭飲水,又命人們
要往不久前奔跑的港灣處繼續奔跑,
舞動旗幟與音樂,遺忘途經的浩劫,
我們早該以此為始,造就
這沒有歷史的年代。
──羅毓嘉,〈諭夢書〉,節錄。
Apr 2, 2008
viewpoint
收到一則「共同書寫」的邀約。
似乎要以男同志的身分出發,「就像之前平路與張系國共寫
捕蝶人一般,應該蠻多東西可寫,也許可以造就卡爾維諾式的看
不見書寫策略--諸如同志、政大、台北、合唱,及其許多族繁
如星月掩映之錯生盤岔的子題。第一篇:三溫暖。意下如何?」
我的回應,是「共同書寫之不可能」:
*
我想事情是這樣的:
即使數年前--高中時候吧--和幾個建中學弟合寫過一篇
與孤獨、流離、移動有關的拼貼散文,但作為遊戲之作,我想合
寫對我來說並非適當的寫作策略。畢竟寫小說應該是私密的事情
,或者說我也同你提過,自己以寫小說的方式寫詩、以寫詩的方
式經營小說,任何落筆的瞬間都應該是往自己內部的平行世界探
索的過程,因此,「寫實的」小說向非我所長,更別說是試圖與
「他者的」平行世界構連與完成。那是多麼累人,而現階段的我
無論如何不適合從事的工作。
另一方面--我已不能清楚辨析是甚麼時候開始,自己的小
說書寫與男同志的世界漸行漸遠了。我小心翼翼與這個過分熟悉
的國度維持安全距離。儘管我可以簡單地敘述出精液的氣味,我
可以深入探索他者的身體,我閉上眼睛,腦海中就能浮現出一座
與欲望高度相關的房間--與藥物、與汗水、與肉身緊密相連的
窄仄地方--但我想,自己不能好好地將它們作為「小說」的題
材。
因為,我是如此耽於體溫與快感的逸樂;因為,我知道的,
我能寫,但我不能從中找出救贖。
那麼寫作就沒有意義了--若我寫作只是為了證明寫作之不
可能,為了證明理解之不可能,為了證明意義之不可能,我也就
真的真的不能再續寫下去。
所謂「以寫詩的方式經營小說」的意思是,任何動作與移轉
的軌跡,都必須充盈著意義的微光;意思是,空間、運鏡、乃至
於床笫間吐氣輕輕的話聲,都要觸痛寫作者與閱讀者的神經,惟
有當「理解」在讀者那頭獲得完成,我的小說,我苦苦造就的嬰
兒宇宙,方能對我--如此一個樂於將自己逼入漩渦當中的寫作
者--產生救贖。
與其談起那許多族繁如星月掩映之錯生盤岔的子題,親愛的
學長,不如讓我們談談,你的「母題」是甚麼呢?
Apr 1, 2008
2008/04/01
「i noticed your previous headline.」
「about being lonely.」
「i get that feeling all the time」
『yea - we'd better work on it by ourselves anyway』
「yes, we'll leave that for the time being」
*
a fool lives only in April
i guess thats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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