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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生,宜蘭人。紅樓詩社出身,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現於資本市場討生活,頭不頂天,腳不著地,所以寫字。   曾獲文學獎若干。著有現代詩集《青春期》,《嬰兒宇宙》,《偽博物誌》,《我只能死一次而已,像那天》,《嬰兒涉過淺塘》;散文集《樂園輿圖》、《棄子圍城》、《天黑的日子你是爐火》、《阿姨們》。作品多次選入年度散文選、年度臺灣詩選,以及《七年級新詩金典》、《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等選本。   Contact email: yclou342011@gmail.com

Mar 10, 2008

《噩命書》

 

「雲堡一座一座,往西緩緩移動,彷彿神祇們在大遷徙,在那湛藍鏡境中。」

                        --朱天文,《巫言》



第二十九天,二月終暗了下來,

門前,憂鬱的賽伯魯斯有三張踟躕的臉,

說我應航向較平靜的海面。



旱雷在頭頂鑿井,我聽見雲雀的歡唱,

如樹頂的先知彼此卜卦,

當他們快樂,終爾有言的時候,

我就要乘魔毯前往東方--

植微醺的樹成微暈的林,讓各人裡面

有各人陰影。



在這個沒有物理,無從度量憂鬱的年代,

飲酒是為忍受神聖,是為快樂,

但我已記不清上一筆淋漓的天空。

智者與先知爭辯著語言,

詩人在旁聆聽。

我--與我得來不易的靈魂終於轉醒,

不能走遠,

不能違背我們純粹的沉睡,

不違背我們墮落前,

光榮的姓名。



是如何我陷溺於命運--

降生為巫,復殖民我身的勞苦,

受制於時間。



我漂流另一座島,確定自己要的甚麼情人,

邁諾斯王的迷宮外,此處怎還須刀劍防身,

同這一切告別。

卻不知天空原也有著眼睛--

看哪,黑夜未及前來,

看失了道途的海妖,

續唱妖媚的歌,

殺伐的歌,

又再迷惑了一個旅人。



在沒有數學,賭徒無從預測勝負的年代,

吃食僅為生存,僅為穿越這現世的洪荒,

他們欺瞞各自的身世,

妄盼著奧林帕斯的雨。

第二十九天,

憂鬱的賽伯魯斯開始微笑,

又告訴我爾後的天氣,豪雨或晴,

風總停了。在女神已離去的島上,

樹斷根而倒,

就不再有人扶起。



平靜的海面也有著平靜的經緯,

遠遠我目見白皚之山立在遠方,

城裡那位國王,拿噴泉馬匹交換出軍隊,

卻不言明他姓字--

在這沒有化學的年代,

王將靈魂移交給戴奧尼索斯,

盛宴是歡好的,點亮語言的儀式,

啊,是篝火的舌,狂熱的舌,

皇冠已燒融為礦石。



雲堡一座座往西方移動,眾神正遷徙,

步伐從身上踏過,雲雀為奇美拉所食。

化身為自己的終點,

門前,快樂的賽伯魯斯同我搖尾,

歸還我得來不易的靈魂,

說牠將成為路徑的部分。

二月晦暗下來,智者先知停止爭辯。

船頭與自己對弈像是巫人有言,

說我--

應航向無雨無底的井。

黎明,是屬於東方的詞彙嗎?



命運把靈魂都留在風裡,

留在昨日,日常食息爾後將成博物館的臉,

說,

今日也是浩劫將至。







*賽伯魯斯:Cerberus,希臘神話中守地獄門的三頭犬,亡者須拿

      食物餵牠才得通過,不然即被它吞食。



 邁諾斯王:Minos,克里特島的國王,建造迷宮將牛頭人身怪物邁

      諾托(Minotaur)困在其中。



  奇美拉:Chimera,希臘神話中獅頭、羊身、蛇尾的吐火神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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