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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生,宜蘭人。紅樓詩社出身,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現於資本市場討生活,頭不頂天,腳不著地,所以寫字。   曾獲文學獎若干。著有現代詩集《青春期》,《嬰兒宇宙》,《偽博物誌》,《我只能死一次而已,像那天》,《嬰兒涉過淺塘》;散文集《樂園輿圖》、《棄子圍城》、《天黑的日子你是爐火》、《阿姨們》。作品多次選入年度散文選、年度臺灣詩選,以及《七年級新詩金典》、《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等選本。   Contact email: yclou342011@gmail.com

Oct 11, 2007

2007/10/10

 

 今晚用畢晚餐,回到研究室翻了一會兒盧卡奇的小說理

論,躁躁不能專注,簡體字今日像同我鬧脾性,眼底下溜

悠甚麼都讀不進,遂帶著隨身聽往天台去。



 那時正播著Faultline的Awake,電子羽翼悠悠地拉開整

座天空,雲翳映照建物通明燈火,我留意著足底不去踏到

軟泥、雜草、水管之類,也不管博理館側邊那些研究室裡

有沒有人,扯開喉頭尖叫--到底有甚麼不滿意的呢?現

在的生活一切都好,早晨準時起床,買一樣的早餐走一樣

路線到達新聞所,花差不多的時間讓自己完全清醒,讀書

、讀書、讀書--尖叫耗盡胸腔肚腹裡全部氣息,練再多

腹式呼吸亦無用的,我為何覺得很累?



 在天台上尋個乾淨平坦地方,胡亂跳了支舞。想到,當

然是Akram Khan,《Loose in Flight》。再輕一些的。



 http://www.youtube.com/watch?v=kg2A3dfcCuk



 卻不想乃綾、淳予、文政回返,假裝快樂的言語說沒吃

飽哪,又胡亂給我起綽號,憂憂表情怎麼卻掩不住的--

是飯桌上撩動了記憶的漩渦嗎?那當然不會有底,搓洗麻

將等牌時大聲講話,摸牌時眾聲沉默,海底很深我察不出

各家路線,而記憶也深,誰也料不透他們她們為何離開。

陪打兩把沒胡,悒悒不快就不打了,沒人打算唸書。



 安靜半晌,我拿掉拖鞋把腳翹在沙發椅背。



 還沒人說話。



 看著文政立在牆邊的吉他,我說到天台去彈琴唱歌,何

如?乃綾一說方知文政彈琴得過獎,每個吉他少年心中都

有一支最想彈的曲子,最想傾訴歌聲的人。而我想,那時

R背著吉他從我面前過去,我直到最後還是連幾個和絃都

沒同他學會。



 唱就唱了彈就彈了,天台的風很大,我們竟是屋頂上的

歌者,又是屋頂上的說書人,講話聲音也得很大,唱,生

命中最熱烈最清楚記得的少年時代的歌,誰還記得是誰說

過我的夜盲症就快要變永恆……脫下長日的假面奔向夢幻

的疆界我無時無刻在等待哪一個人愛我將我的手緊握……

你還記得嗎記憶的炎夏我沒有很刻意要自己不去想……還

是害怕夜深人靜時就想起我的小時候吵鬧任性的時候……

寂寞圍繞著電視垂死堅持在兩點半消失我到了這個時候還

是一樣夜裏的寂寞容易叫人悲傷……



 周圍的建築物很高,乃綾問我那閃爍著紅點的是啥?我

說帝寶,乃綾又問那這裡可以看到政大嗎?我說隔著山怎

麼可能看到。淳予說那我家我家呢?就對著復興南路大聲

喊叫。……乃綾說,陳文政你不像我們一樣對大學校園懷

抱鄉愁。



 文政說生科館頂樓有全台大的夜景。聲音裡有記憶的頻

率,都知道的,然後我們繼續彈唱。繼續彈唱。我沒有你

的消息因為我在想你……



 疲累的時候,記得這是我們的秘密基地。扯破喉嚨大喊

那些臭男人全都去死,帶著哭音唱痛哭的痛哭的痛哭的痛

哭的痛哭的人,講些低級笑料不忘配上動作表情,乃綾指

著文政說你是在場唯一愛女人的人,又轉頭問淳予,欸你

不是吧,然後逕自宣布二比二平手大家哭完就笑,彈就彈

了唱就唱了,一起拍手一起沉默,我說,好青春。我說,

作為學生身份今晚是虛度了,我說,作為一個人今晚真的

充實。



 我很快樂。是這樣的,我們都想像過自己是屋頂上的歌

者,背著吉他,腳邊有一盒菸抽要快要一半,燃盡的菸蒂

齊整排在腳邊但很快又被風給吹散。亂了滿地的情緒,帥

氣地坐在天台牆邊唱歌彈琴直到夜晚很深很深,我們是屋

頂上的歌者。我們想像過。我們都曾經……回憶過去痛苦

的相思忘不了只怪當初愛得那麼洶湧愛得那麼深……



 這一切還有甚麼重要的呢?



 只要我們還能上到天台,還能唱歌。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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