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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生,宜蘭人。紅樓詩社出身,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現於資本市場討生活,頭不頂天,腳不著地,所以寫字。   曾獲文學獎若干。著有現代詩集《青春期》,《嬰兒宇宙》,《偽博物誌》,《我只能死一次而已,像那天》,《嬰兒涉過淺塘》;散文集《樂園輿圖》、《棄子圍城》、《天黑的日子你是爐火》、《阿姨們》。作品多次選入年度散文選、年度臺灣詩選,以及《七年級新詩金典》、《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等選本。   Contact email: yclou342011@gmail.com

Oct 7, 2007

2007/10/07

 

 天台抽菸,變成近日新聞所讀書寫字最依賴的短暫放

鬆。颱風似已過去,前夜所有擺盪吹襲隨之平靜了下來

--一棵被連根拔起的樹閉闔了輪生的枝葉,可能為了

減低最後的蒸散,它最後的抵抗,它死。我於是想像著

明天校工上班會怎樣對付它:巨剪與電鋸嘎啦啦啦嘎啦

啦啦唱著,一棵樹,不會被扶起。



 一棵樹肢解為塊塊葉與枝的集合,佔去卡車空間,載

運到我所不知道的地方。



 然後它才真的死了。



 天空之晦澀,同學也在身邊抽菸說,噯真是。說他家

附近土石流崩落,停電的半夜警車消防車救護車嗚咽著

來去,死亡,如此簡單必然。



 一棵斷根而倒的樹,不會被扶起。好比我們談起曾被

我們踩在腳底下的屍體,我們從他們胸口步行而過,重

重地,然後輕輕地說事情就是這樣--定要踩中心臟確

保他們已經死了。如此他們不再是敵人,我們同情,而

偽善,而冷酷而殘忍地說笑而過,從不伸出手去即使知

道總有些事情還來得及改變。



 當他們不再構成威脅,我們才會付出同情。



 我們說,可憐吶。可憐。



 颱風過去喏,一切隨之平靜下來。昨日我已虛度太多

時間,沉緬於電視頻道時轉換細微的呲嚓聲,把音量關

到最小,電流通過映像管的瑣碎音頻如此我聽得,外頭

風已經停了。但鎮日風雨,陽台給潑灑得髒了,赤足無

風夜裡,腳底心扎扎木屑嫩枝攀折下來一切扎扎腳心。

我已甚少描述自己想起他們的狀態了,我感到孤獨,這

彷彿不是我所想要的生活,這和以前想像的都不一樣,

但我們所以想像未來,不就期待它和「想像」不同,如

是應當習慣這些--慾望是風,吹過就吹過了,何須張

臂抱擁。



 有隻貓打赤郡來,牠說要領我們去那裡,但沒人去過

赤郡,我也是。



 漸熟習新學期的生活方式,接幾通電話同友人抱怨,

各自有各自苦處,我的棺蓋不會是你的,它將只為我闔

上。事情就是這樣,等會兒用畢晚餐,還有好多頁摘要

得寫。



 生活也是風,吹過就吹過了,但我們總撐著網子,要

從它裡頭篩捕幾隻漂亮蟲子做成標本,吹不到風的時候

就看牠們金屬色鞘翅,分辨其中的各種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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