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盆地裡塵煙迷濛,天空
並無異狀。高樓依舊是昨日的高樓
在微雨中悚然矗立
我們方一同擾亂了隊伍
搶食救濟的米糧,飲水,和香菸
放任那幾大箱肥皂和書籍
在事後陽光的倉儲裡
恣意地腐敗以致發臭
於是我便祈禱,像任何一位
正常的父親面對豪雨的風向
總是帶著酒意
也不必看得特別明白。
在無水無電的夜晚,我崇拜一隻
先於人們遠走城鎮之外的貓
我記得牠深邃的瞳孔
石墨一般毛色在黑夜裡展開
經常蹲佇在尚未傾頹的磚牆上
垂眉低首彷彿一位
故事裡的先知
挨家挨戶聆聽少女激越們的呻吟
再次確認牠寂寞的版圖。牠離去
並首先提醒我們注意倉皇的鼠群。
溝渠邊我祈禱,像一位
溺斃了兒女的父親
他默念百鬼的名姓
境況較佳的人們總是冷冷避開
不必猜測甚麼事情正在發生
而我崇拜那位持續在沙地上
繪畫的孩童
在一襲潮溼的天氣,他終於起身
無所猶疑踩過自己的路徑
並以新的足跡抹消了舊的--
好像我們繼續等待著
新聞或霓虹燈
地水火風高樓。那幅沙畫裡邊
孩童測度著昨日的雲圖和晴雨
於是我便祈禱,像一位
旁觀的父親,他搓著手
在焚燒與埋葬之間
沿途為何有這許多廢棄的廟宇,我當
崇拜一株老樹,為了它總是記不起來
哪時都有災厄或豐年
在眾神遺忘的段落裡
我們都已亡故許久。而那
是否也與今日的天氣有關?
盆地的天空堆滿厚實的雲……
看來,明年的五節芒會更加茁壯
並侵入我們的居所
於是我便祈禱,像一位
迷路的父親他開始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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