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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生,宜蘭人。紅樓詩社出身,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現於資本市場討生活,頭不頂天,腳不著地,所以寫字。   曾獲文學獎若干。著有現代詩集《青春期》,《嬰兒宇宙》,《偽博物誌》,《我只能死一次而已,像那天》,《嬰兒涉過淺塘》;散文集《樂園輿圖》、《棄子圍城》、《天黑的日子你是爐火》、《阿姨們》。作品多次選入年度散文選、年度臺灣詩選,以及《七年級新詩金典》、《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等選本。   Contact email: yclou342011@gmail.com

Jun 21, 2007

narration

 

 身體發育得更挺。人們說,紅髮的瑪莎芬。但邊嬸喊我依然是瑪-莎-

芬,洪鐘般響。



 我逐漸熟悉這城鎮,以及旅店月季間往返來客。儘管無從比較起,亦開

始覺察邊境諸般怪奇的、尋常的事物。一個季節過去,過去他們又走回來

,沒什麼東西稱得上真正堅固,而他們彷彿在各自練習著什麼。



 街上有骨董商、錶匠、鞋匠,店招與矮木板房子交接處所,陳舊玻璃帶

著刮痕立著。一張臉抬起來看見紅頭髮的瑪莎芬,他們笑,然後低下頭去

並不說話。雜貨店老闆傅可先生總穿長袖棉衫,我沒見過他有別的款式的

,但夏季天熱,傅可先生在泵浦邊赤膀子沖涼,看他左臂蔓延體毛深處烏

黑刺著一列數字。



 比如南邊來的彌爾先生,他那輛金碧輝煌馬車鑲著錦繡寶石,總停在旅

店門口,總帶來他自己陳年威士忌在大堂裡喝,要我們煎許多上等牛肉,

但吃不完,也帶不走的,邊嬸說他十數年來沒變習慣,喝不完酒也是要吐

,弄得房間髒兮惡臭然後在四處留下各種金幣打賞。但我們喜歡彌爾先生

的。融雪時候他打北邊回返,給貝德莉絲香水與粉盒,給我香皂。他喜歡

貝德莉絲給他打熱水上樓,給他洗臉洗手腳,然後給貝德莉絲更多香水與

粉盒。一回邊嬸發怒把香氛物事全都扔到大街上頭,發喊,貝德莉絲妳要

繼續待下有膽去撿回來,彌爾先生就不再給她東西。



 而邊境軍營離小鎮不遠,羅托維夫上校對他的官階看來是滿意的,他有

時從窗邊經過,獨自飲著涼水,進到旅店來在長沙發上伸懶腰時我們說,

上校。他會說這沒有什麼。就算我是上校那又有什麼?我們就知道他樂於

讓別人知道他的肩章以及其他。特別是,旅店裡待著幾個漂亮女士的時候

。於是他那雙釘馬蹄般皮鞋喀啦喀啦走來,我們說,上校。外套軍袖口那

絨絨大手就會落下許多慷慨。上校會說,數數看,姑娘們,我給的錢幣跟

我戰爭時殺的人同樣多。



 兩個公人似是從北邊來的,一下推、捱、喝、罵,把上了手銬腳鐐風燭

男子摔上旅店地板,發出鉛錘落上鐵砧的悶聲。邊嬸止住蒂姆妮上前步伐

,說,這兒是旅店不是外頭林子,您兩位好手腳別在我這練他。其中一個

回,離這鎮上最近林子往哪走?這樣走來一路我鞋都補了好多次,鞋底又

再要裂開,很不得體。邊嬸給他們指個方向,就走了。晚間返來旅店喝酒

的只剩兩個人,他們連房間都也省了直喝到天亮。



 在這座邊界小鎮,任何事也能發生。好比輕騎兵的馬時常詆毀馬車,掛

金絲眼鏡的人讀畢過期報紙,啜著好年份紅酒,有教養地與陌生人對談。



 非常偶爾某些時候,街上窗戶在夜裡給砸破,不管那是骨董商、鞋匠、

或者錶匠的店,以後,人們必定再沒見到店家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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