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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生,宜蘭人。紅樓詩社出身,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現於資本市場討生活,頭不頂天,腳不著地,所以寫字。   曾獲文學獎若干。著有現代詩集《青春期》,《嬰兒宇宙》,《偽博物誌》,《我只能死一次而已,像那天》,《嬰兒涉過淺塘》;散文集《樂園輿圖》、《棄子圍城》、《天黑的日子你是爐火》、《阿姨們》。作品多次選入年度散文選、年度臺灣詩選,以及《七年級新詩金典》、《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等選本。   Contact email: yclou342011@gmail.com

May 2, 2007

2007/05/01

 

 我對自己實是越發嚴苛了。



 其實要寫出好看的文字作品真不是困難的事,但怕自己因為

簡單,而失去一些誠懇、多出一些取巧,比如今日重讀某詩人

的集子感嘆他真是個聰明的人,儘管從其他作品當中得窺他亦

是時刻深切自省的類型,但詩本身--那些從我青春期便為之

陶然的巨大華美--卻怎麼左看右翻只看見他聰明,跳躍的身

影。



 啊,詩之靈光並未離我遠去,只是詩想在落筆為文之前往往

給嚴苛地篩濾掉了。



 好像心動,我往往是真喜歡他們的,但在放任自己深陷之前

每株芽都要仔細地檢視--然後親自將它們給摘去。



 是也真想得很多、很多,我逐漸變成一個屈坐原地,不動不

言不語的憂鬱症患者那樣不寫不愛不走進去也不讓人走進來,

想寫的小說構思一半不到就決定不走那路徑,好看故事除了好

看應該也要對得起自己的誠懇,除那之外我也沒什麼優點,剝

削非常危險,消費自己與自己的族群將會是世界上的最後一件

事情,我不那麼作。



 寫的事情說的話越來越少,學會在出口、下筆前思索有無那

麼做的必要,直言自己誠實讓人羞赧,但我真不希望--而這

恐懼近日以來也有日益膨脹的傾向--某天成為被打破的那面

魔鏡。



 我總是期望著「什麼」,然後它在我胸膛裡頭逐漸擴張、濡

濕、吸納氧氣與血液,越來越重,越來越重。我終於哪裡都不

能去了,是這樣嗎,我終於哪裡都不能去了。



 另一方面來講,對於那些聰明到近乎沒有人味、而又基於某些理

由而在書寫當中故作人味的人,我一向是既厭惡又嫉妒的,這點我

必須承認。



 在寫作上,我大約是那種憑藉著努力與犧牲來完成「什麼」,而

非天才如他們--有許多事情可以讓他們感動,提筆為文,寫啊寫

啊寫,那麼完整一個世界簡直不屬人間事物--相反地,隨著生活

與歲月演進,我經常害怕自己曾經以為最堅韌的「什麼」都將在一

次又一次的死與復活間磨蝕殆盡,生存是艱困的而全不浪漫,生存

是憂鬱症患者的掙扎,生存是理解自己的具體存在以及這種存在帶

來的苦痛,我並不聰明--但卻又足夠聰明,見得這諸般事物。



 所以我一次、又一次地在渾沌雜沓人間徘徊,有用與無用的糾纏

,永遠也不可能上天堂的「這個」,等到其他人都在那裡在笑了,

或許我還在紅繩綁縛軀體中思索抓握與放棄的時機。



 然而轉念又想,花花說過,這人詩句中有實實的人間氣息--也

或可聊慰,林黛玉他媽的也會大便,只是曹雪芹沒有寫出來罷了,

所以那又怎樣,那又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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