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念梳著馬尾的女孩甩動幼弱的乳房
跑過府前一具又一具震怒的音頻
我懷念她們用明朗的語氣問了我甚麼或者她們沒有
我懷念無需擔憂能否活贏死亡的年代
那時宗教尚且得人敬畏,兒童們
則為搶奪望遠鏡與魔法
掀起了屠城的征伐
只是,我們業已失去了弒君之城
失去了海盜與傳奇,失去幽靈船與水手的骨骸
失去磚瓦,城垛,啊泥土所砌的神殿
都給絡繹不絕朝聖者的眼淚沖散了。而我們
失去了洪氾失去了粗糙簡單的住居
失去歷史它失速打滑的軌跡
我們歡快地祭祀著
在每扇窗口寫下無從到達的路標
通往虛構的目的地--我憂心一個不存在的場所
可能存在過無風的花季
且令人同感壓抑
我開始講起空襲警報響起前的每一件事
講起大雪與交通
一輛電影院裡的破車
講起班機歪斜的航線飛往街道兩側植有梧桐和欖仁
講起我見過的,報紙和耳語同聲燃燒
男人們坐出懶洋洋的姿勢
女人正把甚麼東西放進了嘴裡
或者她們沒有
我記得生活中充斥鐵籠可我更記得自由
我記得路邊開滿了天人菊的斜坡
記得以大角度傾斜的第三車道
酒瓶以亂數排列,持續生出臉大的薄荷葉
一口口花盆阻塞了唯一的逃生口
我記得--有一首偶然的歌曲將我給拯救了
卻是誰輕輕將音量關小
我記得生存的每一個選項,更記得啊記得
平靜無事的海面上,是甚麼沉沒了
而甚麼沒有
對於生活
我們從未真正選擇過
直到一切都清除乾淨了吧
渴望長大但不願引人注目的十四,十五,十六歲
我懷念我們從此失去的,微笑和說話的動作
我便開始講我所能記得的
一首詩如何橫徵暴歛將呼息都換走
在滿佈光塵的螢幕表面
留下個孤獨的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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