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時間晃過街角,高架橋邊停著輛WISH計程車,運將開著後車廂,拎出一把折凳,坐在路邊扯開領口扇著風啜著他的水瓶。多麼熱的天氣,彷彿整座天空都要融化了也似的,且無風的夏季,運將短髮削得俐落,在陽光底下映著亮白的光。短暫的紅燈停留之間,我注意到他那敞開如衣襟的後車廂裡,累累落落疊著幾口塑白的收納箱,隱約透出來的還能看見,裡邊齊整褶著各式便衣衫褲,廂頂呢,則有幾支衣架,吊著燙挺的制服襯衫,獵裝背心,與西褲。
我不免這麼想--這麼一車,就全是他的傢俬了嗎?瞬間我感覺震盪。如此整潔清爽一個人,竟能是蝸牛般將整個人生都開進車裡去了的。
他會像現在這樣,車停在洗衣店門口,同樣拉出折凳坐著等待,等待那滾筒轟隆地把街頭的一切水份都蒸乾嗎?揮汗的夏夜他會在哪裡,即使把整車WISH給擺平了,還差那麼一點才能躺著吧,又或者,如此輕簡上路了的每一天,該丟掉多少,丟掉甚麼,才能令自己委身進去那其實已不算小的車身裡去。
我是不可能知道的,總想,放不下的東西那麼多,時間一直經過,紅燈轉為綠燈的時候我又往下一段街頭無法回首地踏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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