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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生,宜蘭人。紅樓詩社出身,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現於資本市場討生活,頭不頂天,腳不著地,所以寫字。   曾獲文學獎若干。著有現代詩集《青春期》,《嬰兒宇宙》,《偽博物誌》,《我只能死一次而已,像那天》,《嬰兒涉過淺塘》;散文集《樂園輿圖》、《棄子圍城》、《天黑的日子你是爐火》、《阿姨們》。作品多次選入年度散文選、年度臺灣詩選,以及《七年級新詩金典》、《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等選本。   Contact email: yclou342011@gmail.com

Feb 24, 2020

「易生」

 
「易生」的相反是什麼呢?是難活,還是易死?
 
公車短暫停等紅燈時候,我看著窗外那台計程車的車門上,噴著「易生」。想來是司機的名字,或者他只是姓易。他的名字扛著什麼,死生契闊,難中之難。疫病蔓延之時,那生之簡易,卻顯得如此奢求。
 
下班時間,行駛和平東路的公車人滿為患,人都戴著口罩,多數的人都不說話。只有上下車時短短淺淺的,不好意思。借過。不好意思。好了我們下車了。再見。不好意思,借過,謝謝。
 
所有謹小慎微在口罩底下,以費力的呼吸聲表達著,嗡嗡的引擎聲響,竟還能聽見許多人呼氣的聲音。
 
我只是看著窗外,想,活著如此艱難。
 
我早已在上車穿過人群時把背包從肩上卸下,提著。縮起身體讓出再多一點點的空間。車在隔站停下,旁邊的女生向我點了點頭,也再挨進來一些,在車門左近之處多容出空間好讓人上車。世界之大,病毒之微小,沈默的公車裡頭司機突然廣播:「站在後門的小心,我要關門了。」
 
我們把自己縮得更小一些。今天只是禮拜一,學校陸續開課,拜一到拜五,每一天的挑戰都更艱難一些。韓國旅遊警示提升了,日本也納入健康自主管理的旅遊地,全面淪陷,會否只是遲早的事。
 
如果是,那麼我們今日此刻此時所做的所有努力,為了什麼?
 
如果人皆有死,那麼我們努力地活著,又是為了什麼?「易生」。然後我看到那輛計程車。
禮拜一下班後,我固定的行程是上健身房流一個小時的汗。
 
是為了什麼?
 
或許易生的對面不是賴活,不是不死。而是好死。好好地活,時候到了,好好地死。好好地告別。或許這些努力終歸是有意義的吧。

而今天終歸只是禮拜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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