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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生,宜蘭人。紅樓詩社出身,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現於資本市場討生活,頭不頂天,腳不著地,所以寫字。   曾獲文學獎若干。著有現代詩集《青春期》,《嬰兒宇宙》,《偽博物誌》,《我只能死一次而已,像那天》,《嬰兒涉過淺塘》;散文集《樂園輿圖》、《棄子圍城》、《天黑的日子你是爐火》、《阿姨們》。作品多次選入年度散文選、年度臺灣詩選,以及《七年級新詩金典》、《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等選本。   Contact email: yclou342011@gmail.com

Oct 1, 2019

十月一日,伊國底下兩制已毀未全

今天十月一日。香港放假一日,伊國底下兩制未毀未全,有什麼好慶讚的?早上問了熊,欸你今天做什麼呀,倘要外出,都最好多注意一些安全。

熊哼了一聲,你說什麼啊。

早上被熊老爺輕輕給了一個軟釘子,問他「今天做什麼呢?」他說——「當然是上街遊行呀,你在想什麼?我們香港人還有什麼事好做的?」還有什麼事好做的?就是你好傻,怎麼覺得我們還能有什麼其他。這悲戚,信念,與勇氣交雜一起的情緒真的太深。

而我太愚傻單純,還在問,你今天做什麼呢。

只是不免想三個多月下來了,某種程度上來說大家的精神也到了頂了,落至底了。2046依然好遠,好遠。民主真普選,獨立調查警察濫權,也都好遠,好遠。

香港加油。我們不會放棄、不會放棄的。

及至傍晚時分,和熊通了簡短一段電話——大意是說,政府封鎖了金鐘佔中環站灣仔站,就以為人群再也無法靠近政總、立法會,以為停止關閉地鐵站,造就最大的不方便就能夠讓憤怒的香港人不到核爆中心Ground Zero滋事。真是傻了。每個香港公民穿著拖鞋戴著口罩下到地面來的那每一條街,都是戰鬥的佈景,都是抗爭的音樂。

從來不可能封鎖整座城市。即使他們封鎖攔截下每一只運往香港的防毒口罩,封鎖所有「戰略物資」的黑市交易與運輸,他們又怎麼可能封得住這全面性的信任崩盤?

信任,已經沒有可能了。另一廂則是爆出各種基進論詞——港獨,光復,反共——那些完全與中國二十二年來加諸或說容忍香港所擁有的一切基礎「一國兩制」正面直球對決的言論,像是核爆。核爆會摧毀這一切建基於和平、法治、合意的城市發展,非常有可能被毀掉的——

「核彈也不割。」香港人這麼說。不只是草蓆了。

核彈也不割。

這裡的香港就是這麼簡單,這麼像一個正在成長的青少年:當年你答應我的事情、答應我的事情,你就交出來。

如此義正嚴詞,如此而已。

熊說他走在中環的街上,一切尚有秩序,尚稱平靜。但他知道城市另一端——往往被稱作搖滾區的旺角那邊,不知何時會燒起火焰與煙霧的盛宴。對於香港,我想祝福,但內心深處生出的情緒,卻盡是咒詛。這座城市已經被寄生太久,最預言的Cyberpunk創作者有大半以香港為景,某種程度上也是看見了這座城市的未來。

六月四日走到十月一日,朋友說電視裡頭43個頻道裡邊大概有27個聯播著習近平的講話。

香港之於中國究竟是怎樣的存在呢?

紅男綠女的金融大樓律師樓,底下大概都有著蝦拼某。不過週末搖身一變成為實彈戰場——布袋彈、催淚瓦斯、胡椒彈,逐一往那些蒙面或未曾蒙面的青年男女身上招呼。然後風來了然後週一就開始了。週日夜晚的清場過去之後一切還是如常開市,如何print多一個deal啊,上工了上工了。

這是香港。香港是不會死的,不要忘了,一百多年前搞革命的那個戀童癖蘿莉控就是廣東人啊。他是不會放棄的。

熊說,我沒事。我都只是在中環這邊走走逛逛。你要告訴你那走進搖滾區的朋友格外小心。他說起話來像是愛我們每一個人的,擔憂的父親。

我仍不免擔心那個父親會哪一天走到坦克槍管的最前面了,伸出手去說,你們答應了我仔女的未來,你就交出來。

現在。

我很想去阻止他。他可能會受傷。但我又是誰?

我是誰我怎麼有任何阻止他的權力呢?很快地——香港就將要成為一個V for Vendetta的城市。

沒有人可以阻止這段歷史了吧。軍隊槍砲也不。

香港加油。我們都在看著,即使我們直接能做的是那樣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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