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談論政治——上班時間,我跟熊說,你要小心自己。熊說,我已經在辦公室,港鐵香港站似乎已近封鎖。
而那時候不過早晨七點半。
接下來的一整天,發生了甚麼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鋼鐵柵欄,胡椒噴霧,橡皮子彈,全副武裝荷槍的警察,將棍棒與子彈投向了市民。再早一些,那些「和平車禍」的轎車、貨車、城巴阻塞了靠近政總的所有幹道,熊說,有車有樓係香港人身份象徵,如果用到第二貴重財產去表達不滿,其實真的憤怒了。
熊說——致所有親愛的台灣朋友,國民黨認同的一國兩制,今天在香港展現在你眼前!我從來都不太講這些,但我是真的要說出來。
我跟他說,看來今晚又是一個不成眠的夜晚吧。
熊用他一貫淡淡的語氣說,看來會是個不成眠的月份。或許好幾個月。
他說一國兩制已死了。我說,至少也是破產了。
死了。熊說。
跟他一起十年的時間,他很少這麼斬釘截鐵地議論政治。像是2014年的深秋,雨傘革命的核心時分,他走上街頭,說港人要的就是民主,他想要的,是民主。也沒有其他。
只是有時想起香港想到熊的臉龐我會突然微笑。想起台北,想起香港的民主我笑完了便想哭。
那年他說,我們在討論革命,你不要老是講那些小情小愛的事情。
而這年,他說,用槍射一般市民,其實有甚麼愛香港。
讓我們談論政治。上班時間,我跟熊說,你要小心自己。而我沒有口罩,沒有護目鏡。沒有雨傘。我甚至不在香港街頭,與他一起。我只有一本不知道有什麼鬼用的詩集。我又跟熊說了一次,或許兩次三次,你要小心。他說,經過了2014年大家已經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一國兩制已死。
DKLM。屌佢老母。
當我們談論政治。最後都是這樣一句粗口。人民在恐懼什麼?或許不盡然是恐懼,而是希望,讓港人願意孤注一擲,與之抗爭,與之戰鬥。
六月15日晚上七點,松菸誠品,可能與詩集無關。
讓我們談論政治在還有政治可以談論的時候。這個無詩無歌的大時代,熊也會在。我們將談論政治。
#嬰兒涉過淺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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