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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生,宜蘭人。紅樓詩社出身,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現於資本市場討生活,頭不頂天,腳不著地,所以寫字。   曾獲文學獎若干。著有現代詩集《青春期》,《嬰兒宇宙》,《偽博物誌》,《我只能死一次而已,像那天》,《嬰兒涉過淺塘》;散文集《樂園輿圖》、《棄子圍城》、《天黑的日子你是爐火》、《阿姨們》。作品多次選入年度散文選、年度臺灣詩選,以及《七年級新詩金典》、《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等選本。   Contact email: yclou342011@gmail.com

Feb 16, 2016

活著才是最為艱難

 
活著的人的事情永遠才是最為艱難的。
 
他說,「戶籍地三個月前就不准我回家就是了。他們說,『沒關係了』。但我不知道原因為何,所以我想我應該只能回台南。這幾天血糖不足只能喝飲料,身上沒有現金。今天晚上應該會去睡吉野家。三個月前就沒有戶籍地的鑰匙了,他們給了我錢,要我搬出去。他們說,『沒關係。』
 
他說,「很抱歉,讓你知道我的苦衷,因為別人家的小孩不會在這種狀況下成長,還當過你的同學,真的很抱歉。」
 
但我想該道歉的並不是他。是這整個世界對他洋洋灑灑的惡意,或許來自他的家庭,他的職涯,對一個上班前會化妝的電磁工程師所投射的眼光。他說,「換了手機的指紋辨識系統滿有效的,這樣就不會有人發現你用前鏡頭,坐在座位上補妝了。」然而事實是否如此?他說,有一個伺服器無所不在,記錄著每個人的食衣住行收支進出,中間有否甚麼差錯產生了怎樣的誤會?你知道嗎?他問。
 
我說。我不知道。他並不是突然「變成」這樣的,而是涓滴的懷疑--包括來自家人之間責備他有一張與他母親近乎一模一樣的臉孔,職場上對女性化男性工程師的訕笑,以及,他那總不算太過順利的戀愛。他開始懷疑自己被跟蹤,沒有一通電話可以徹底保密。兩年多來我們束手無策。有些朋友逃開了,有些朋友還在。他不斷詢問我們使用著的是那一種手機。他稱讚iOS的保密功能,又建議我們將開機也連結指紋辨識。
 
我們甚至不知道那三個月他怎麼過活的。
 
一張照片:他將手機搭在東京犬公的耳朵上,露出聽見非常嘈雜尖銳噪音的表情,他說「你必須弄清楚,是誰付錢給你的客戶讓他們對你卑躬屈膝。神犬啊,請你試圖弄清楚這兒所發生的事情,再告訴他們,『你並不是一個惡劣的壞人。』神犬啊,讓我給你一個擁抱,並且說,謝謝你。」
 
我感覺非常心痛,而艱難。
 
究竟還有什麼是我們可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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