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藝人呼麻鬧得滿城風雨之時,盧貝松用藥過量的overdose女王〈Lucy〉在台北上映了。且還是部在台北拍攝的電影。這實在不能不說是奇妙的巧合。
對照著搶在上映第一天搶看露西的超級 K 世界--也許會有動漫迷覺得用宇智波鼬的伊邪那美來形容更為合適--的滿座群眾,以及不時在 Lucy 本人呈現ㄎㄧㄤ掉瞬間發出的笑聲,我實在有點難以想像,這是個對於呼麻者指指點點,幾乎要把他們打入無間地獄並迫不及待要宣判「他們完了」,的同一個社會。
電影的主要視角非常簡單:藥物是拓展人類對自我、社會、世界認知的一種鑰匙。而它們也確實可能是。
反對藥物者往往將所有的藥物歸為一類,舉凡大麻、鴉片、搖頭丸、一粒眠、快克、安非他命、LSD,乃至古柯鹼與海洛因,都先驗性地將之納入「毒品」的範疇。而或許是鴉片戰爭所帶來的那想像的屈辱,所有「毒品」都是不該存在的。這就像 Lucy 所說的,「對於事物的事先分類,其實阻絕了你進一步認識事物本質的可能。你現在只感覺到痛,除了痛,還是痛。」標籤化是容易的,細緻的認知是困難的。指認「房東」呼麻之不道德的人,或許忽略了大麻開啟了近代文明在越戰時期最大的反戰浪潮,並且催生了影響當代社會至深的嬉皮文化與無數偉大的搖滾樂隊。
在盧貝松的《Lucy》裏頭,藥物更是開啟人類對世界非直觀性了解的重要窗戶。
我想起的是,上個世紀的九零年代,銳舞文化、搖頭丸、與MTV台,是如何共同建構起一整個音樂系譜的進化。它帶動「快樂」極限的探索,以及融化人類的社交藩籬。若沒有搖頭丸的啟發,我無法想像我們如何能夠擁有《EVA福音戰士》所陳述,人類的物質體系可以在LCL之海裡融合為一,這樣的偉大作品。我所能猜想的銳舞世代,或許是當代史上最和平的世代--它發生在老布希的第一次波斯灣戰爭之後,在賓拉登策動襲擊紐約雙子星之前。那些控訴搖頭丸與地下舞廳文化「對治安有害」的人,都應該去看看銳舞如何讓人們只是親吻與擁抱,而發動戰爭與無差別恐怖攻擊的人,又是如何宣稱自己的理性,與清醒。
因為我們太習慣於生活在這個世界了我們都太依賴常規了。我們需要些新的突破。但有些人會說,毒品有成癮性。這時不得不提到的是--哈囉各位有認真研究過各種被人類世界濫用的物質的成癮性量表嗎?把幾乎無生理成癮性的物質和高度生理成癮性的物質,同樣放在「毒品」的類目裡面,都不會覺得「這太不科學了」嗎?
仔細想想,那些我們日常生活當中無所不在的,被濫用且具有生理或心理成癮性的物質。--拎北沒有咖啡因就醒不來,沒有酒精就像沒有下班,沒有史蒂諾斯就睡不著,還有香菸,還有維他命 B 群。再者像是無糖口香糖,也是。這些物質都一再廣泛地被當代的人類濫用著。但它們對身體的傷害以及成癮性,乃至所謂「使用毒品對於一個人日常生活與健康的戕害」程度,又可曾被針對毒品一律持反對態度的人們細緻得了解過?沒有。真的沒有。
噢對了,高成癮性的東西--別忘了 Facebook ^_<!
諷刺的是,人們往往反對的都是自己並不瞭解的事物。人們可能不知道,因為有著合法但並不一定合理的利益分配--其實就是分贓--體制,上述那些同樣被濫用、甚至濫用更過度的物質竟然得以被製造,販售,甚至還可以廣告。而非法的藥物,如同Lucy本人O/D的人造胎盤素(?)則不行。它們注定要流向黑市,品質難以管制,受《Lucy》描述的黑幫暴力體系的管理,這才是藥物黑市可能造成的根本問題。
要處理藥物,禁絕絕對不是辦法。讓整個藥物供應鏈透明化才是。
事實上,嗑藥呼麻到底是礙到誰了我真的不懂,如果嗑藥呼麻沒影響到工作、沒傷害到別人老實說我覺得究竟是有什麼好指指點點的。而就算嗑藥嗑到腦袋壞掉丟了工作--又干卿底事?說穿了,魏晉南北朝的中國根本就是全民大煉丹時代,嗑藥嗑到天人合一在大自然的懷抱裡脫光光那又怎麼了嗎?現實生活中,拿著槍桿子殺人、或敲著鍵盤道德公審他者的人,可都是些「清醒」的人呢。
與其趕流行也似地反對藥物、呼籲不要「吸毒」,還不如去多看一點書,弄清楚到底自己在反對的東西是甚麼,或者不是什麼,這還比較實在。就像 Lucy 所說的--「知識不會帶來混亂。無知才會。」
這部在台北拍攝的電影,於是看來像極了一個給當代台灣社會的隱晦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