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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生,宜蘭人。紅樓詩社出身,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現於資本市場討生活,頭不頂天,腳不著地,所以寫字。   曾獲文學獎若干。著有現代詩集《青春期》,《嬰兒宇宙》,《偽博物誌》,《我只能死一次而已,像那天》,《嬰兒涉過淺塘》;散文集《樂園輿圖》、《棄子圍城》、《天黑的日子你是爐火》、《阿姨們》。作品多次選入年度散文選、年度臺灣詩選,以及《七年級新詩金典》、《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等選本。   Contact email: yclou342011@gmail.com

May 16, 2019

婚姻平權的九局下

 
五月17日。此刻九局下半,荒謬而讓人遍體鱗傷的延長賽打到這裡,勉強不知道算是平手還是哪方領先的詭譎局面。輪到我方打擊,兩人出局,球數兩好三壞。全場屏息——
 
老實說能夠打到這裡,實在是承蒙許多人對同志的照護。大法官們,許多民進黨的委員們,時代力量的委員們。還有在去年公投投下挺同票的,那三百多萬人。打到這邊,五月17日,我們必須再次上街。立法院裡的委員們將拿起球棒。準備揮擊。讓我們拿出加油棒。為他們吶喊吧。
 
也許哭泣。也許歡笑。
 
無論結果如何,這場延長賽打完,暫時也沒有下一場了。
 
這時我們都不挺自己,不挺委員們,誰挺?
 
 
 
事實是現在我們能做的真的很少,除了或站或坐,在立法院外給那些還願意「給同志一票」的委員們一點鼓勵一點力量一點勇氣,還有群募一下看是要給賴士葆還是沈智慧下個降頭之類,同志們,還真的什麼都已經做不到了。
 
局勢很難。當我們喊婚姻不要一國兩制,中國的陰影還在台灣的上空盤旋著。
 
即使這局打完,勉力拿到勝利,賴士葆之流還是可能在2020年捲土重來——拿走那些他們丟給我們的,吃剩的東西。雖然我們知道,同志婚姻不只是一個民法的議題,民生的議題,它同時還可能決定了一個國家的人權位置與高度,以及,台灣該拿甚麼與中國談論「維持現狀」、談論「拒絕統一」、談論「我們是兩個相異的國家政體」。如此而已。
 
婚姻平權是當我們談論台灣作為一個主權獨立國家的同時,如何讓每一對同志伴侶的日常生活擁有獨立選擇權力的鑰匙。
 
老實說真的想多說點什麼大道理。但道理其實都說完了,除了用雙腳再次站在立法院外,青島東路那熾熱的柏油路上,聲嘶力竭地吶喊,我們也沒什麼可以做的了。
 
 
 
我一直記得2016年十二月10日,凱道的平權音樂會。不,不是音樂會本身不是婚姻平權的議題本身,甚至不是同志本身。而是在仁愛路(X)(是信義路因為我喝很茫)上的台北牛乳大王,那天因為集會而人滿為患。服務員阿姨們忙進忙出,招呼著。
 
那時朋友將餐盤遞給一位正在收拾用餐區的阿姨,說,「今天真的很忙噢,不好意思,辛苦了。」
 
阿姨笑了一笑,說,沒有啦,你們這樣為了權益上街才是比較辛苦啦。
 
「我也挺婚姻平權,同志加油喔。」阿姨說。
 
我們真的不是孤獨的啊。
 
 
 
崔舜華在她的新書《神在》裡頭寫著,「我問過自己:如果世上有神,我對祂來說重要嗎?」
 
我都想這麼問。如果有神,我想不到更好的問題了。
 
自然,也設想著最壞的答案——是的這世界上沒有神。而政治的現實讓人們做出一個對於短暫的未來而言,最理性的決定。九局下半,我方兩人出局,兩好三壞,接著揮棒落空。最接近終點的那球沒有人打到。
 
而那僅僅是因為打者們沒有感受到我們想要贏的決心而已。可是我真的想贏。真的,真的真的好想贏。
 
你呢?你也想贏嗎?
 
五月17日一起上街吧。這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了。早上的立法院,預期天氣會熱,午後陣雨,球賽還沒打完。帶著傘,彩虹旗,啤酒和蠻牛。喊完最後的力氣——見證贏球的那一刻吧。因為雨後會有彩虹。而你我並不孤獨。
 
立法院外,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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