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ROB LO, YUCHIA
- 1985年生,宜蘭人。紅樓詩社出身,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現於資本市場討生活,頭不頂天,腳不著地,所以寫字。 曾獲文學獎若干。著有現代詩集《青春期》,《嬰兒宇宙》,《偽博物誌》,《我只能死一次而已,像那天》,《嬰兒涉過淺塘》;散文集《樂園輿圖》、《棄子圍城》、《天黑的日子你是爐火》、《阿姨們》。作品多次選入年度散文選、年度臺灣詩選,以及《七年級新詩金典》、《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等選本。 Contact email: yclou342011@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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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 6, 2005
余永寬《當我明白世間萬物我回到咖啡館的角落》
《當我明白世間萬物以後,我選擇回到咖啡館的那個角落》
◎余永寬
你問我,我城有少年詩人嗎?他們在我城的哪些角落寫詩?我回答:當然不會是在
武昌街上的老字號咖啡館裡,也不會在以前反對人士和自由主義者聚集的茶藝中心。
三級古蹟太年輕了還不太適合朝聖參拜,所以一些中年人士仍努力進出辦活動及講座
,多做些業績,替代空間重視的是找個知名人士當招牌,我們只能進去替他們背書和
掏錢消費,所以這些地方不適合寫詩,少年詩人和我是不會去的。午後時刻,少年詩
人出沒在台大和師大校園周圍的小巷弄中,尋找一家適合寫詩的小咖啡館。那些咖啡
館消費不高大約百元上下,裡面的客人及老闆員工看起來有點妙,又有點奇怪。店裡
的音樂多元又豐富,常常會惹得人忍不住去問:現在在放什麼?而且有幾間還整日煙
霧繚繞,彷彿置身於二十世紀中期前後的巴黎那些文藝天堂咖啡館,就算這時候紀德
和羅蘭巴特叼根菸走進來也不會讓人覺得意外。這些揮之不散的煙霧(有很多時候是
少年詩人自己製造的)正好可以掩蓋他那超級年輕明亮又帶電的目光,這些咖啡館還
真適合他寫詩,某日一進門就看到瑞典皇家學院的馬悅然伯伯抽著煙斗喝威士忌配花
生米,不過還好他只是約人聊天,沒有在寫俳句。
目前還是大學生的少年詩人很少去爬山郊遊聚餐聯誼,而呼朋引伴喝酒聊天,或者
是趕赴一場電音盛會,是他們在週末夜晚常作的事。你看到那位在Luxy石野卓球放送
的音樂中high到不行的肯定是詩人沒錯,那位常在小酒館喝到薄醺滿臉緋紅的,不用
懷疑那絕對是少年詩人。你質問我喝酒喝到這樣,聽音樂聽到這種程度好嗎?我回答
舞鶴在《餘生》裡提到︰「人因忍受神聖而喝酒。」你又說舞鶴也曾寫過:「只有文
明到糜爛才會無詩與無歌替代以迷幻與速度。」沒有這麼嚴重啦,我回答:週末一夜
狂歡之後,週六白天少年詩人在家補眠,晚上陪家人吃飯不太出門,我去聽1976唱歌
,週日午後打開咖啡館的門,就又看到少年詩人神采熠熠地坐在他的老位子上寫詩,
追求迷幻和速度的是那些常換新車,買最新電子產品,又在自家後院偷種大麻被鄰居
舉發的電子新貴,對少年詩人來說迷幻跟速度是一種體驗不是生活的全部。
漫長的暑假是給少年詩人同輩們用來出國的,東京街頭逛街購物,小樽尋找岩井俊
二拍攝情書的場景,紐約,舊金山和倫敦對他們這一代來說,常常是想去就可以去的
。某日走過蒙馬特髒亂的街頭,看到一間玻璃破碎被撞得稀爛的電話亭,心頭一震,
突然想起蒙馬特遺書中的邱妙津。少年詩人文學的傳承啟蒙來自八九零年代的文學作
品,那些青壯派作家可能對少年詩人嫉妒又羨慕:年紀輕輕就踏遍五湖四海周遊列國
擁有不同的世界觀和生活體驗。
少年詩人的父執輩老師們大多出生成長於一九五零到六零年農業時期的台灣,那是
個現今騷客文人屢屢提筆為文懷念的佳美年代。等到少年詩人出生時島國正值經濟高
成長,股市準備狂飆的時期(當然我們也沒有忘記一九八九年股市長黑七天無量跌停
的惡夢),那時的台灣自信又風光,社會一片歌舞昇平,羅大佑的《明天會更好》傳
唱大街小巷,而今台灣社會又到了品牌消費,電子產業主導生活的社會型態。每個時
代都有其表現方式,「每個人一生中最懷念最喜歡的歌曲往往是青少年時期所聽的歌
」。這是屬於少年詩人的時代,也許他們的詩句能像電音一樣穿透你我的身體再射入
空氣中,到達一個不同於現在的美麗境界。
少年詩人自費出版詩集,勇氣可嘉,不過這場青春期不知是結束了還是繼續延長進
入後青春期。一個充滿美好回憶的夏日時光又將結束,而幸福的咖啡館時光,回到過
去進入未來沒有時空限制,持續進行。
◎余永寬「阿寬」,挪威森林咖啡館店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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