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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生,宜蘭人。紅樓詩社出身,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現於資本市場討生活,頭不頂天,腳不著地,所以寫字。   曾獲文學獎若干。著有現代詩集《青春期》,《嬰兒宇宙》,《偽博物誌》,《我只能死一次而已,像那天》,《嬰兒涉過淺塘》;散文集《樂園輿圖》、《棄子圍城》、《天黑的日子你是爐火》、《阿姨們》。作品多次選入年度散文選、年度臺灣詩選,以及《七年級新詩金典》、《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等選本。   Contact email: yclou342011@gmail.com

Jun 14, 2007

narration

 

 日光旅店是這鎮上惟一住店。來往南北東西許多哩處,只有這兒能給人

落腳。商賈、軍旅、流放犯或誰來到這兒,管事的邊嬸一視同仁,打她宏

亮嗓門裡給甜頭吃上,服服貼貼照顧著,貝-德-莉-絲!燒著熱水啦鍋

爐都乾了--瑪-莎-芬!烤雞都要飛上天了還不快送去--蒂-姆-妮

!樓上房間灑掃乾淨了否涅瓦先生早就到了。哪怕她人不在大堂,樓頂也

生著她眼睛四處照看姑娘們作動,無處不妥貼。



 邊嬸主持日光旅店已許久了。有次南邊來的彌爾先生講起邊嬸姑娘時代

,嚇!妳們不知道她大娘少時多熱辣的,裙腳撩起來跨過廚房檻子,堂下

年輕人眼睛都直巴巴摔出來咧--我們一票女孩子小心翼翼在桌邊聽著,

咕嘰咕嘰忍笑,突然一下老大爆栗拍頭--還聽!還聽!幹活去了末!遂

落荒而逃回到各自作頭上,不看也知道邊嬸兩隻沾著麵粉大手還在圍裙上

揩,一拍,在姑娘髮梢留下白白痕跡。



 而她在這住了有多久呢?像也沒有人知道。



 這邊境小鎮,歷來多少雙鞋在有風的街上留下足印。軍人配著軍刀,喀

噠喀噠在路面上畫出深深的刻痕,看見叼雪茄的就敬禮。押著罪犯的警察

原也是要過去邊界的,那些笨重的、骯髒的高靴,碩壯身體和罪人之瘦之

細弱的蜷曲形成對比。啊,有閒時候我們看見邊嬸坐在旅店門口抽菸,看

見偶有的年輕女士與馬車出現鎮上--灰色畫面裡她們掀開窗帘,如向日

葵開綻!邊嬸說,這許多人妳們都要認得,任何事情也會在這裡發生。



 一切事物,都將在季節遞嬗前留下其特有的印記,或由強壯的力量,或

由柔弱的什麼,說不得準。



 好像我紅髮來自把我賣販給邊嬸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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