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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生,宜蘭人。紅樓詩社出身,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現於資本市場討生活,頭不頂天,腳不著地,所以寫字。   曾獲文學獎若干。著有現代詩集《青春期》,《嬰兒宇宙》,《偽博物誌》,《我只能死一次而已,像那天》,《嬰兒涉過淺塘》;散文集《樂園輿圖》、《棄子圍城》、《天黑的日子你是爐火》、《阿姨們》。作品多次選入年度散文選、年度臺灣詩選,以及《七年級新詩金典》、《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等選本。   Contact email: yclou342011@gmail.com

Nov 4, 2006

廁所鬼故事

 

  在那間你常去的咖啡館,吧台上熟稔的人們之間流傳著一個

故事。關於,那些你看不見的,住在廁所裡的人群。



  *



  那間咖啡館的廁所藏在一條狹窄的走道邊,被啤酒冰櫃和書

櫃遮掩的,隱蔽位置。



  廁所裡頭擺放一個乾的巨大陶盤,你記得,初次來到這間咖

啡館的時候,陶盤裡頭放置著一些玻璃珠,卻隨著時間推移而越

來越少。不知是被誰給拿走了收藏,你想。後來那個陶盤啥時候

被撤掉了,水泥板鋪放的基座放著一組木質疊疊樂積木喔童年,

於是每次進到廁所裡頭,美術燈投射的位置,那些疊疊樂始終被

誰變換著不同的堆疊擺放姿勢。或者圖形,召喚什麼的魔法陣或

者,巨石祭壇或者復活節島石像那樣被巍巍立起。但什麼時候疊

疊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比先前的陶盤更大的玻璃盆子,

有水,植著一些據說都養不死的萬年青。有水,有沒有孑孓。大

肚魚或者什麼的。你記不清了,只想那個淺淺的玻璃盆裡大約養

不起魚罷。幾個月下來那些據說都養不死的萬年青竟然卻漸漸枯

黃,漸漸死光,彷彿被什麼詛咒一樣,但廁所明明有窗採光,怎

麼會,直無從追索。於是某天開始,乾的陶盤被放進了玻璃盆裡

,空曠裝著浮動的,人群的氣息。靠牆處立著一個只有在國小保

健室裡頭能夠看到的白色板子,日文:「˙」,

於是你偶然幾回坐在馬桶上奮力時,總不忘記將視線投注過去,

辨認著紅與綠的分野確認自己絕不色盲,那些散綻的放射線間距

,還有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的英文字母E們,幹,視力是不是又

變得更差了…



  但最令你驚奇的是,咖啡館的廁所裏,一定有某些人們在那

兒居住著。一定。



  因為廁所裏永遠都有人,但你看不見。儘管尿急,或者不久

前的麻辣鍋已經隱隱地發揮效用灼痛你下腹,你卻好像,永遠也

排不到廁所。書櫃背後的那扇門始終維持著一定時間的間隔就會

開關一次,你在吧台附近聽見了,但聽見它開,走過去時門又保

持緊閉深鎖,敲門有時會回響,更多時候不響,但最多的時候是

你聽見裡頭潺潺水聲不管它來自水龍頭或者馬桶,可根本從門上

的縫隙透出來的光線是完整的看不見任何形影在裡頭活動著…



  這天你尿急到實是忍無可忍。但等待了一個小時,每次試著

轉動廁所門把都只得到一個僵硬、轉不過去的角度。可是尿積累

的壓力彷彿已經要從你的腰間溢出來了…裡面究竟住著誰啊?到

底是誰置放了那些玻璃珠,豢養那些據說都養不死但還是死光了

的萬年青?是誰,讓廁所保持著經年的潮濕氣味可你根本看不見

他們,是誰盯著視圖才能排便順暢,還有某個月份廁所牆上竟然

掛著一張黑色背景露齒詭笑觀看著你排溺的女子,是誰,誰住在

這裡頭重複著只有聲響而不見人形的活動?…



  你已經不能再等下去了。想到廁所的喇叭鎖應該都是一字型

,用一元扁平硬幣就可以打開的那款。於是,在啤酒冰櫃背面,

沒有人看見的地方你悄悄地從口袋當中掏出一枚硬幣,合上去,

輕輕轉動,喇叭鎖頭羞澀地回應了「啪」的一聲--



  「幹,有人!」你聽見了,確實聽見廁所裏傳出的聲音,於

是還沒能夠推開任何縫隙便又縮手的你,彷彿證實了咖啡館廁所

裡居住了不知名人群的詭異傳言,恍惚間,褲底一陣溫熱從兩腿

之間流洩出來的清黃尿液濡濕了你的小腿、你的襪、你的鞋…



  *



  咖啡館的工讀生,真的太勤於為客人加水了。真的。

 

5 comments:

  1. 哈哈哈哈,我愛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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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樓上沒有留下名字,但想必不是過於早起就是過於晚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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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呃嗶─想必是過晚睡罷!但也早起了去看10:30的

    \\\"Fabulous! The Story of

    Queer cinema\\\"。

    全場會一起笑好開心。

    好開心。

    雖然一出電影院就忘記剛剛看的內容了。(!)

    不知是早起還是晚睡還是只是肚子餓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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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而我確實也去看了「Fabulous!

    The Story of Queer Cinema」一片。

    就如同你所說的,全場會同時笑出來,

    還特別有幾個地方是女生笑得特大,

    另幾個地方是男同志少女(或者蕭婆)笑得花枝亂顫。



    我八成也在那花枝亂顫的行列當中,

    而且還是特別大的那隻花枝。

     

    這部片的美國觀點已經深深深深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和台灣的經驗有一些不同,尤其是在我身上。

    以我自己的出櫃經驗來講說實話我並不曾有過那些

    關於「隱匿、錄影帶、扮演、、、」等等的記憶

    但我可以理解那些。作為一個男同志

    之所以要「Fabulous」也就是因為



    「你祖媽我就是跟你不、一、樣」這樣

     

    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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