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ROB LO, YUCHIA
- 1985年生,宜蘭人。紅樓詩社出身,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現於資本市場討生活,頭不頂天,腳不著地,所以寫字。 曾獲文學獎若干。著有現代詩集《青春期》,《嬰兒宇宙》,《偽博物誌》,《我只能死一次而已,像那天》,《嬰兒涉過淺塘》;散文集《樂園輿圖》、《棄子圍城》、《天黑的日子你是爐火》、《阿姨們》。作品多次選入年度散文選、年度臺灣詩選,以及《七年級新詩金典》、《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等選本。 Contact email: yclou342011@gmail.com
創用授權範圍
Mar 28, 2008
《今日的居所》
我孤獨座落芝加哥的戀人
問我今天住哪裡。
他不屬於任何一種星座,
總是勤快耕種他的鄉愁。
啊我的住所--在舊陶罐裡
在老天井,在昨日陰雨的曬穀場上
我記得的
中國城是否我今日的
居所。狹仄的
居所。我不能
妥貼答覆他問我今天住哪裡
如塘瓷娃娃般處理我吧。
我身不由己。
像淤淺的海,像是
沒有姓名的湖從公寓門前漂過
他幸福,健康,然後不再問我
--
看雲門舞集2:春鬥
鄭宗龍作品《變》,
復有感哭泣,作此詩
Mar 27, 2008
viewpoint
-Antonio Gramsci (1977) Notes on Journalism. Telos, sum., (pp.139-151)
-洪鎌德、黃德怡(1994),〈葛蘭西國家觀的析評〉,中山社會科學學報
-張錦華(1994),〈文化爭霸理論〉,《傳播批判理論》,第三章
「每個國家都是倫理的,因為它最重要的功能之一,就是把
人民大眾提升到特定的文化及道德水平,由此符合統治階
級的利益。」
──A. Gramsci
馬克斯早已指出,不是人的意識決定人的存在﹐而是人的社會存在決定人的意
識。葛蘭西在文化霸權理論中亦有言,知識分子與資產階級透過生活型態的價值實
踐,對意識型態開啟了解釋、變動的可能性──一種強大的,反覆辯證的力量──
在社會場域當中進行社會的再生產,看似固定的結構下,處在一種動態的平衡狀態
;掌握道德與智識的領導權,也就代表著掌握了「統治」的權力。
在這種上對下的結構當中,知識份子從不單靠武力維持其權力,而要使普羅大
眾對其生活「方式」與現況達成贊同,甘願接受其統治──甚至,不能覺察其「統
治行為」的存在──也就是,被統治者的利益與價值觀,以及文化,都將被統治階
級納入考量,化為上層結構的一部分;因此,在葛蘭西的霸權理論強中,公民社會
作為上下層結構橋接中介質的重要性,被大大地提升了:由於公民社會相對獨立於
國家機器與經濟體系之外,乃是擁有一定自主性的、抽象的、人民的集體,統治階
級除了需握有國家機器與市場的宰制權力之外,還必須贏得公民社會的支持,在日
常生活當中植入其具「同理性」的思維;反過來說,葛蘭西認為要反抗資本家及國
家霸權,工人階級也就必須在公民社會的經營與獨立性之養成上下足工夫。
批判理論中,個體自由活動的程度,也就象徵了勞工階級是否能夠爭取到最終
解放的關鍵。個體在這樣的論述下,必須識破自身不盡然是純粹的被動者,而必須
藉群眾的構連,創造出個體──甚至上下層結構──之間的「差異性」,進而發揮
反抗力量;任何建構出的「整體」,在保持其內部性質不一致的狀況下,方能夠以
這種差異撼動外部結構整體性的差異。
這種動態的緊張,與內外部結構相互辯證的過程,也就是霸權理論中社會實踐
的核心。
「公眾絕對不會相信那些不值甚麼錢的出版品──同樣地,
政治上,他們也不會信任那些不知該如何管理公眾所挹注
金錢的政治人物。」
──A. Gramsci
葛蘭西認為,所有的霸權都是從歷史性集團來的,因此掌握了知識和道德詮釋
權力的集團,勢必得透過歷史與社會的再生產,複製其意識型態。無論從文化到經
濟,從教育到法律的訂定,到具體空間的學校和法庭──日後被哈伯瑪斯解構、透
視的公民社會領域──所有這些資本主義社會的運行規則,一再一再鞏固的同時,
也同時一再一再使得家庭、社會、國家等不同層級場域中的勞動行為呈現極化的發
展;職業與勞動力的再生產與大眾文化掛鉤,成為普羅大眾日常生活的部份,城市
物理空間的改變,也牽動了抽象權力結構往上層集中。
從報業發展史中,我們可以清楚看到該產業社會角色的變化:從意見交流/監
督,進而主導輿論方向,甚至它就成為了輿論本身──理解到受眾閱讀需求的同時
,為了顧及商業考量,報刊也各自演化出不同的生存策略,以掌握閱讀群眾的忠誠
度。這當然也和知識份子不能善盡其社會功能有關,私人交往和沙龍文化消退,也
使得知識份子之間的文學語境逐漸喪失,公民社會變成了市場規律的同義詞,上下
層結構皆透過市場對被統治者上下其手,人們怎麼能夠不受宰制?
「所有人都是知識份子,但並非所有的人在社會中都具有知
識份子的功能。」
──A. Gramsci
然而時至二十一世紀,文化霸權究竟仍無所不在,還是已遁隱而去?我們是長
久以來被麻痹等待宰殺的豬隻,亦或公民社會已獨力找出與消費文化和解共生的方
式?深植我們內心、行為、與文化深處的同意權,誰知道,所有這些──會不會是
我們在歡宴間,引入屠城的木馬?
大衛哈維(David Harvey),在其論述亞洲公民社會可能性的文章中,也有言如
此:全球化的經濟力量將亞太地區的城市再結構,全球與在地的交錯,讓公民社會
會的力量──公民生活的經濟抵抗、政治動員、社會正義、環境正義等等面向,才
正要開始一種新的治理形式。
給Iggy的信
dear Iggy:
it's been a long time no see. how are you doing recently?
My life in NTU is really busy -- since I aim to get my master degree
in 2 years. being bored, exhausted, and frustrated, somtimes I miss you
guys sharing lives on that crowded NCCU campus. People say there will
be a class reunion in mid-April, I don't expect you to fly back but
must write 2 you.
These days.... I am becoming more and more fragile. Have less courage
to speak or act like who i was b4. don't know why, maybe it's bc that
I spent too much time reading textbooks and theories silently. silently.
don't have to say a word except for ordering meals 4 myself. I have
been in this isolated situation for months, and expectedly it'll last
til my graduation.
anyway, am i complaining too much? Im just not in the mood for
studying today. and wanted to write to an old friend, telling that
i need someone to talk. am i being too selfish?
but I assume that you can understand my feelings.
couple weeks ago i met a guy came from Philladelphia. he's kinda decent,
well-educated, and humorous one -- not b4 long i found myself trapped in the
tenderness we built up 2gether. We dated many times, almost everyday, doing
nothing but hanging around in town, talking. talking. and someday we kissed.
doesn't this sound too good to be true? or the relationship is just bad bc
he's really good for me. - I mean, he's flying back to the US next week,
and planning to move to Chicago for his new job contract in May. Nothing
will happen in-between asia and the US.
I like this guy. but there's no commitment between us. A distant love
drives people hurt n die. We discussed thru this silly thing and decided
not to jump into the swamp. Gently. after we saw a movie or had a cup of
coffee he'd kiss me. Gently. saying, 'we should keep that kiss longer.'
and then we kissed again, longer.
he said, "you're brilliant, talented, and absolutely cute." And when
i was late for our appointment, he said, "am afraid you were not coming."
He invited me for a visit to Chicago in Aug, informing me there will be
a film festival that I will definitely enjoy. Could I firmly look back to
the past few weeks we wandered? Do I have that much courage to fly where
he lives in the future? I mean, dear Iggy, I really don't know what to do.
- but if doing so, your residency in that city must be the strongest reason
that I fly myself there.
talk to me anytime.
yours,
YC
2008/03/08
2008/03/25
是魔性與靈性的對話
是塵土與青柳,一種分裂的雲
與天空
與曼陀羅與楓香形成對比
植物拋撒種子如同我拋撒陌生女子的乳汁
使用錯誤的譬喻,我形容
霍香薊與浮雲同時散開成一種也許
已經再也不受控制鹽柱崩毀的樣子
我孤獨座落在芝加哥的戀人
不屬於任何一種星座
總勤快耕種他的鄉愁
噢湖畔漂流的城,就在木棉花開時
靈機浮現地震要讓河水逆流與沉默
Mar 25, 2008
2008/03/24
我之所以說我不會寫散文,要說的是,
對,因為命運有如此巨大而不可逆反的力量,
我怎麼能夠妄想要從「它」當中焠鍊出「甚麼」,
而把一件事情好好地說完?
我近來的詩也都反映了這樣的世界觀--
對於歷史、命運、以及夢,
還有一座虛構城市毀壞中的的身世,
我只能讚嘆與承受,
但不能好好表達。
Mar 22, 2008
vaca's over
遠遠林裡,樹之自焚是為成就春泥。
最後一日來了許多許多次,已備好了車與鑰匙,往南。
碰觸的同時,他說「bc i don't want to get emotionally
involved,」大手才從背脊間滑過,說話聲音低低地壓在喉頭,
「and i'm sure you dont want to, too。」第二十九日過了再
是第三十日,第三十一,沒把握的情節就別往下寫,幾許字句詩
詞都給揉了,都扔進字紙簍,像朋友形容那張被咖啡浸濕,再不
能辨析筆跡的長詩。
他說,「you try hard to find things out, n you could
never find them。」『yeah-like love。』第三十三日,穿行
台北城內的路線終於再度重複,你自覺像個旅人。
這一個月來,台北像是座陌生城市,兩手交握拖著步伐,走
過了明亮的便利商店門口,走進一間偶然發現的咖啡店,沙發上
緊相依偎的肩膀與手臂,他說「was hoping to ride scooter,
and i can entertain myself。」你說,「u r really sleazy
and horny,」他大方承認,也就是,全然不避諱在後座毛手毛腳
的意思。啊,是個怎樣的男人呢--從書林架上抽出聶魯達雙語
對照的詩集,笑吟吟說「my favorite poet,」驚喜回應說也是
你的,他就哈哈一下說你這學人精--上回他也率先發難提及對
阿莫多瓦的讚譽。
三十四天,見十七次面,夠搬完一則黑色喜劇了。
或者是一齣演不完的恐怖片,總有個寂寞女子在夜裡雕花,
對影低吟,從鏡裡揪出自己長髮梳理一次,又一次。
他每次總說「i'll see you,」機場大廳挑得很高很高,白
花花的清晨無人聲雜沓,但有回音空空,春分原來是個冷的節氣
;你記得半山的風,騎過新光秀明路口時沒待轉給開了張行人違
規罰單,到了貓空纜車站前才想起當日週一,你記得捷運站來往
的各式高跟鞋與手提包與耳機裡的音響,兩隻同款手機永遠對傳
不完的藍芽訊號,擁抱,並且親吻,並且淫蕩地口交的時刻,然
後他說「i'll see you,」問,「今天去吃肥前屋好不好?」你
其實想吃明月湯包,但他說「its the last time for me,」還
能說甚麼呢,答「anyway, you're leaving。」機車後座,他胸
膛靜靜暖著話語,甚麼都不中用了。
第二十八日,他說,「wanted to stay longer.」
第二十九日,他說,「but can't book any ticket before
Apr. 5。」也就是不得不走的意思。第三十四日,該走過的山徑
與燈火都已看盡,來不及等到夏天不能換上最好看的背心短褲,
時值春分,日夜等長,此後的白晝即將浸蝕每個月夜,算過幾度
上下弦月你想昨晚滿月如鏡,撫過他膚質甚差的臉,坑疤起伏,
遇上鋪不平的柏油山路他總說「O, bad surface。」,你們倆本
該一路行難。
今天--往東的班機是順風,抑或逆行?
車扔在迴車道上,還得抽上並肩的最後一根菸。「i should
get in,」他說話腔調沉鬱得像你們首次做愛時耳鬢廝磨的細語
--進來吧,這裡充滿了神性;進來吧,推開門,像明日就要歇
業的獨立咖啡館--他在浴室理清鬍髭的背影是個預言,你緊抱
他厚實腰腹,他說「whats wrong? my silly boy。」往後四月
,終於寂寞的時候知道他不會在,不能再同看一部晚場的電影,
你若騎車前往長春復興路口的便利商店,這個大塊頭也不會背著
螢光綠色包包走來,寬朗笑說「worried i'm not coming?」
冷不防他伸腿猛踩你右腳,噯,這麼淘氣的一個人,當然是
為了再次聽你尖叫。
他說,「okay, I'll remember this,」
他說,「I'll see you--」
『this summer, in Chicago?』
「yea, maybe. or at least online。」
第三十四日,話語無以為繼,也就停了。一切意義都已消失
的春分,你站在那裡看他離開,看他回頭三次,看他消失在再看
不見的轉角處,像你們晃悠政大校園那黃昏--你打背後攝下他
遠走的背影那樣,非常非常地遠,非常非常地靜。
2008/03/21
台大新聞所面試指南I:
今天時間有限,就穿著這點稍微提供一些意見好了。
其實我並不覺得男生一定要穿西裝。畢竟新聞所不是甚麼商管
類系所,就所上的氣氛和老師來講,我覺得穿整套的西裝反而有種
小孩穿大衣的怪感(特別是絕對不要穿西裝外套可以嗎!可以嗎!
可以嗎!),但不可否認,「服裝」是「個人對自己的基本要求」
,以及個人試圖營造的第一印象--願意在自己身上下多少功夫,
這是從服裝上就可以看出來的。
所以我建議男性考生,穿著素淨的襯衫(要紮進褲子裡,但不
要紮到底,可以嗎!可以嗎!可以嘛!囧),搭配學院風格的休閒
褲,必要時可以紮個窄版的領帶,或配上針織衫/背心,短靴或休
閒皮鞋就很OK了這樣。
不要像我去年穿了西裝褲/長袖襯衫/西裝背心,把自己搞得
很不像自己綁手綁腳的討厭死了。XD
Mar 21, 2008
2008/03/20
「when you tried hard to find things out」
「you could never find them」
『yeah-like love』
*
終於要離開了嗎?這男人。
兩人今天又到光華商場,買記憶卡,轉接器,隨身碟,說美國
的電子產品貴得要命呢,還是在台灣買便宜。但最後終於沒買的空
白DVD,「anyway i bought some last time,」問他為何不買
多些備用也好,他拍拍你後腦勺,說「then I can ask you 2 buy
me some when you come to Chicago。」
該做的事情都已大致處理完畢,剩一筆錢得換回美金,問你明
天方便跑趟姊姊銀行幫他匯兌嗎?沉吟半晌,說得打個電話問老姊
呢。聽說姊姊處理不但省了手續費,還有好的匯率,順勢說那明天
中午前跟你去銀行吧。
「thanks for being accompanied with me。」
『welcome. and it's you to save my loneliness。』
但你沒有說出來。
Mar 19, 2008
2008/03/16
是啦,那天傍晚回家拿東西時,剛好遇到宅急便的先生,就順便把稿子帶回
研究室,趁著早些把閱讀和摘要做完的時間,花三個多小時把作品都讀完並且決
定好自己喜愛的順序了--這真是奇妙的經驗,該怎麼好好地評價「校內文學獎
」呢?這倒是我第一次呢。
以前,泰半是幫建中學弟們看看稿子、修修稿子,一不小心就會出太多氣力
把詩變成自己的風格了;這回自己當了評審,除了得審慎地編派自己評分的尺度
,還得儘量寫上評語(當然有些真的是無從下筆,囧);尊重每個創作者與我自
己對等的存在,我試圖在短短的留言當中與作品對話,我看見的、我希望看見的
,以及最重要的,那些與我所不同的人們創作出來的靈光。它們即使都不是那樣
完滿(有哪一部作品會是全然完滿的?),有些練習過程中的生澀,有些--但
最重要的,似乎是讓我想起那些自己趴在書桌前塗塗寫寫就度過了的時間。
結果今天建中學弟們就紛紛地把稿子寄給我了,啊,頭很痛呢。這禮拜該讀
的書還沒有讀完,但是要上社課又不是說偷懶就可以拖欠的事情....所以還是硬
著頭皮把詩和散文們看完吧。
最近自己寫的文章似乎並不太多的樣子,泰半的時間都花在思念與困擾上了
。感謝H禮拜六就要回美國,這整件事情應該可以稍微停頓下來了。我沒有要送
他去機場--就如同我真的沒有要同老周借車,是一樣的道理,當然,我也沒有
要把票投給馬英九。所以你們是知道的。我應該要再慢一些的....好比嘗試慢一
點愛上一個人,慢一點寫完作業,留給自己多些時間。我還有小說要寫,每天的
日記,騎機車繞台大校園一圈又回到同一個地下室,我好無聊,但除此之外也沒
有甚麼別的,近日寫完〈噩命書〉與〈諭夢書〉,還沒想到新的話題--而它們
本是同件事情的兩面。
我當如此理解自己。
viewpoint
-Smythe, D.W. (1977). Communications: Blindspot of Western Marxism. Canadian Journal of Political and Social Theory, 1(3), 1-27. 馮建三譯(1992)。〈傳播:西方馬克斯主義的盲點〉,《島嶼邊緣》,1(4):6-33
-Murdock, G. (1978). Blinspots about Western Marxism: A Reply to Dallas Smythe, Canadian Journal of Political and Social Theory, 2(2), 109-119. 馮建三譯(1992)。〈關於西方馬克斯主義的盲點:答覆達拉斯˙史麥塞〉,《島嶼邊緣》,1(4):34-48
-林照真,(2007),《收視率新聞學》。台北:世新大學傳播研究所博士論文。第六章。
收視率至上的媒體環境──無論從資本主義結構、閱聽人/消費者研究、或媒介組成的角度切入──都讓研究者面臨了新的難題:究竟「訊息」是商品,抑或「閱聽人」才是商品?
「這裡沒有陽謀,沒有智力欠缺,只有坦白的觀點。好電視最
重要的是圖像要吸引人。」
──Postman
史麥塞質疑,就西方馬克斯主義的觀點,在壟斷的資本主義下,由廣告商出資所支撐的大眾傳播系統所創造、生產的「商品」型態,竟是閱聽人所支應的時間與所謂「生產力」──透過支付閒暇時間,從雜誌、報紙等平面媒介,乃至於聲光效果充斥的電視、廣播,以換取幾近毫無創意甚至落入一成不變公式的各種節目「收視」──媒介在這個上層/下層結構中,化為統御閱聽人與經濟生產模型的中介質,不只提供毫無藝術價值可言的節目,更進一步將廣告商所欲銷售的商品物欲包裝以甜美糖衣,鼓吹消費者(勞工)掏出其以自身勞動之剩餘價值換得的少數金錢,再一次投入資本主義永不停止運轉的巨輪當中。
從史麥塞的觀點,這是媒體作為資本主義運作重要環節的角色,對閱聽人/消費者進行雙重的剝削。媒體組織製作訊息產品的過程,本身控制了部份的勞動力,又同時扮演創造其實並不曾存在之「自由時間」的魔術師,創造消費財的附加價值與意義,並幾近欺騙式地模糊了閱聽人「需求與需要(needs & wants)」之間的界線──這一切,不過為了鼓吹消費、消費、以及更多的消費。
意識工業所再現的世界,與「真實的」世界交互影響的結果,是使得媒介產品中所「產製」的真實,顛倒為實質上被「感受的」真實,影像壟斷了選擇的權力與各種選項,進而壓迫、統治了閱聽人的「自由」與「時間」。這也是阿多諾所擔憂的──今天人們可以自由思考了,但只思考「我應想甚麼」,甚而將這感覺命名為「自由」。就雙重意義上而言,消費生產了商品的生產,創造可供「消費」的客體;而這一切都是透過對閱聽人/消費者的壓迫與束縛而得以完成。我認為,這才是西方馬克斯主義者所持的最終關懷。
「……所以,你看到的新聞內容都是絢目的與華麗的,如果這
樣不能奏效,就再使出血腥的方式。」
──Postman & Powers
也因為關心「人類如何從媒介的幻境當中求取解放」,我並不想在此處進一步討論梅鐸對史麥塞的批評,因為我沒有足夠的篇幅討論國家/資本主義系統/勞動力間千絲萬縷的糾纏,只要將之掛念於心即可。
值得注意的是,無論是閱聽人/勞動者/消費者,在以上這些討論中都只有一張張更趨模糊的臉──而事實上,無論是傳播領域抑或心理學領域,消費者行為研究,意在探索消費者的購買行為與決策歷程,由於行為之形成,乃包括個體心理基礎和環境交互作用的結果,行銷人員必須探討和瞭解消費者行為,方能做好行銷和促銷。若消費者的消費/購買行為不存在,或者其「需要」消費/購買的慾念不存在,則一切產品的生產和勞務提供,都將註定徒勞無功。這也是為甚麼當代媒介組織深陷於收視率魔咒的重要關鍵──焦慮的廣告商與媒體,基於必要的理由,至少必須將閱聽人化約為各種社會人口學變項,而收視率(姑且不論執行機構所推動的抽樣、收視分析、紀錄途徑是否具有足夠的樣本代表性)正好大開方便之門。
誠如林照真一文開門見山所言,收視率確定電視台可以獲利,是因為將觀眾「賣給」廣告主,這種思維決定了電視節目──當然也包括新聞──的樣貌。煽色腥、聳動、軟性新聞,以及電視這載體生來就具有的聲光效果,在以收視率決定一切編輯策略的環境當中,更助長了電視新聞短小精幹還得兼具「好看」的製作趨勢;既然同質化的固定模式可以確保利潤,那麼新聞製作團隊就不必多花氣力,逆著大眾「娛樂的慾望」而製作較硬、較艱澀的新聞。
然而,觀眾收視與否,當真可以化約為慾望、娛樂、誘惑、以及直觀式的消費興趣嗎?收視率的數字中,看不見觀眾作為一個「人」的臉孔,最方便的一種方式就是接受它,並把所有消費者行為研究的過程盡皆抹去,留下結果──所有的錯誤決策串連起來,到最後消費者/閱聽人似乎就已不再具有主動改變/選擇的力量,而就坐在沙發上等待遭到電視的屠城──直至目前為止,無論是西方馬克斯主義者,或者林照真,都還不曾為看似被動的閱聽人,找到出路。
Mar 18, 2008
給Iggy的信
dear Iggy:
sooooo happy to hear from you.
about the affair - there's nothing firm and forever, so I guess we'd just
grip the tiny chances emerge from the corner of our lives. and it's great
to know you're seeing a wonderful guy - yeah, i think you're right that
we all need love, or our lovers attention. however, days by days i would
wander, hey, if I am falling in love with the reflection of my IDEAL
imagination? is this guy real? even just right after Harry waved me goodbye
and vanished into the crowd in subway station I would somehow panic
- will i met this guy again in the coming summer?
anyway, he means really something to me among all these things.
i kinda enjoy the FALLING - give out all-heartedly, gee, when is the last time
I felt CHEMISTRY btwn another person?
I'll arrive Chicago in late July, maybe 29th or 30th. There will be a grand
music festival named Lollapalooza held Aug 1-3, i am planning to attend.
and my stay in Chicago may last about 3 weeks, have no exact idea when
I will fly back yet. Still trying to find more info to enrich my stay there.
The most troublesome thing now is my limited budget - especially for
accomodation. I don't think I will stay w/ Harry. there's too much uncertainty
ahead and I should not take the risk. I found a good youth hostel online,
just right near Lincoln Park, and the comments seem not bad. And the
price is the lowest in town i guess ($31/ one night). Hmmmm but summing
it up is still a BIG expense, if I stay for 20 or 21 nights. haha. So,
I'd like to ask, if you know some other places, like college dorms, offers
accmmodation for int'l students or so on. want to save some money anyway.
talk to you soon.
love,
YC
2008/03/18
我在118巷的便利商店口同他說「bye, and take good care
of yourself.」他靜靜給我個擁抱。
說「I'll see you on Thursday,」
我們轉身。
雨,就適時地落下了。
雨總是適時地落下。
Mar 13, 2008
viewpoint
-黃瑞祺(1996),《批判社會學》,頁I-V。台北:三民
-陳學明(1996),《文化工業》,第四章,頁71-102。台北:揚智
-朱元鴻(2000),〈文化工業:因繁榮即將作廢的類概念〉,《文化產業:文化生產結構分析》,頁11-46。
「過去人們不允許自由思考,今天人們允許自由思考,但不
會自由思考了。因為個人只想他應想什麼,而這個思想被
感覺為自由。」
──Theodor Adorno
現代性,對工業與藝術的生產帶來絕對的技術演進,同時也改寫了人類與其技藝產品之間的關係。韋伯認為,資本主義所導致的工具理性,終是一個箝制人性的「鐵籠(iron cages)」,勢將戕害人類自主精神,所謂理性決策的集合,將導致不理性、或原先無預期的結果──這同時也是經濟理論模型「囚徒困境」的原型──然而,無論如阿多諾、班雅明等人,如何對解放課題感到悲觀,總有哈伯瑪斯之流看見好的一面,認為工具理性、策略理性,在合理的控制之下仍然有助於溝通理性的實現。
社會生產力增長,對於文化產品的操作,亦隨資本主義興盛而顯得更強。阿多諾儘管鄙視流行音樂甚至爵士,認為在商業/消費文化之中,虛偽的「多元」文化產品,都是經過精密設計的產物,哈伯瑪斯所希冀實現的「公民」性格,在消費社會中被消磨殆盡;廠商/文化工業/資本集團為銷售而研究個人,該情境下,「個體」的主體性盡失,成為不能抗辯的「受體(objects)」。
弔詭的是,消費社會為了建構「多元」的假象,將文化工業商品以具有多元「想像」的糖衣包裝,這不但傷害了無產階級的自主性,更使得中產階級持續墮落,放棄藝術所應有的解放性格,而自願淪為文化工業的奴僕──正如班雅明所擔憂的,現代技術的革新(特別是攝影和電影)深刻改變了「藝術品」的現狀,新的媒體打碎了被視為獨特、神聖、僅在一時一地存有的「靈光」(aura),藝術客體越來越大量的複製,表明它們實際上是為「複製」而精心設計的;文化工業所以存在的理由,就是為了將更多人納入它的麾下,以貼近大眾、易於近用的策略,營造出似乎能夠幫助工業/後工業社會的大眾紓解壓力的良方,然而,到最後它卻確實地消滅了人類的批判性、主體性、乃至於面對困境而仍保有自由思考的能力。
當藝術──或者說,文化產品──成為一種模式,它們就已永遠失去了作為藝術的本質。艾斯卡彼(Escarpit)在《文學社會學》一書中,亦提及出版商與作者對讀者品味的「共謀(conspiracy)」與想像,主張在作品到達市面、甚至到讀者手中(透過購買、租賃等方式)之前,是未經證實的;然而這種共謀,卻也要靠著讀者自願被收編,方得以完成。這與消費文化中「銷售」的最終主題相關,所有物品都為了導向購買行為而存在,透過製作「技術」而得以不斷複製的作品,最終將導致藝術與作家的異化,和藝術與藝術品的異化,在不同的電影院上映全然相同的電影,然而電影院之間為求競爭,又進一步建構自身「與眾不同」的特色,似乎提供了消費者選擇的空間,但終究只是另一種形式的贗品罷了。
藝術的靈光,乃是透過藝術品與藝術家為載體而得以存在的:而正是複製、再製、重製的可能,使得電影與攝影在批判理論的架構下,被認定為「藝術」的不可能;這樣的說法,預設了「藝術性」與「主體存在」的必然關係,然而,電影導演拉斯馮提爾(Lars von Trier)所倡導的逗馬宣言(Dogma),反對以技術強加於電影的「人造」性質,似乎也正為「文化工業」的桎梏,找到一條導向解放的道路──是的,綜觀「獨立的」當代藝術產品,阿多諾與霍克海默的理論似乎不再能夠一以貫之地認定它們是「反解放的」:究竟技術與物質形式,能不能並存為藝術「靈光」的載體?
「消費活動、品味、與生活風格,仍然是身分地位的戰局
,而且是極為認真嚴酷的戰局。」
──Bourdieu
我想,解放的主題,終究要回歸到「個體」的身上來討論。
網路時代資訊的流通,讓迷霧一般的消費汪洋上空,終於有風吹拂。即使論者所反對的文化工業與資本主義,仍相當大程度地主宰了消費者的閱聽習慣,提供幻覺、欺瞞、麻痺,製造假需求與假意識,然而網路2.0讓閱聽人自電視機前離開,讓閱聽人自電影院前離開,我們終要認清自己是具有「娛樂慾望」的個體,然而在消費之餘──我們是不是能夠勻出一些時間,認清自己所立足之地?
啟蒙──並非單純的虛假意識,當然後現代也不是。批判理論要讓我們看清楚自己的裝扮,好比白種盎格魯薩克遜新教徒(White Anglo-Saxon Protestants, WASP),終於也會在當代藝術中受到藝術家的嘲諷──如哈伯瑪斯所預言、所期望的,當「我們」不再是無法反抗的標靶群集,而能夠透過想像、創意、與顛覆反抗消費結構宰制的時候、當「我們」能夠主動地決策並購買公平交易商品的時候,消費的「動能」終於會回到我們手中──個體的覺醒,才是人性尋求突破、解放的關鍵。
Mar 10, 2008
《噩命書》
「雲堡一座一座,往西緩緩移動,彷彿神祇們在大遷徙,在那湛藍鏡境中。」
--朱天文,《巫言》
第二十九天,二月終暗了下來,
門前,憂鬱的賽伯魯斯有三張踟躕的臉,
說我應航向較平靜的海面。
旱雷在頭頂鑿井,我聽見雲雀的歡唱,
如樹頂的先知彼此卜卦,
當他們快樂,終爾有言的時候,
我就要乘魔毯前往東方--
植微醺的樹成微暈的林,讓各人裡面
有各人陰影。
在這個沒有物理,無從度量憂鬱的年代,
飲酒是為忍受神聖,是為快樂,
但我已記不清上一筆淋漓的天空。
智者與先知爭辯著語言,
詩人在旁聆聽。
我--與我得來不易的靈魂終於轉醒,
不能走遠,
不能違背我們純粹的沉睡,
不違背我們墮落前,
光榮的姓名。
是如何我陷溺於命運--
降生為巫,復殖民我身的勞苦,
受制於時間。
我漂流另一座島,確定自己要的甚麼情人,
邁諾斯王的迷宮外,此處怎還須刀劍防身,
同這一切告別。
卻不知天空原也有著眼睛--
看哪,黑夜未及前來,
看失了道途的海妖,
續唱妖媚的歌,
殺伐的歌,
又再迷惑了一個旅人。
在沒有數學,賭徒無從預測勝負的年代,
吃食僅為生存,僅為穿越這現世的洪荒,
他們欺瞞各自的身世,
妄盼著奧林帕斯的雨。
第二十九天,
憂鬱的賽伯魯斯開始微笑,
又告訴我爾後的天氣,豪雨或晴,
風總停了。在女神已離去的島上,
樹斷根而倒,
就不再有人扶起。
平靜的海面也有著平靜的經緯,
遠遠我目見白皚之山立在遠方,
城裡那位國王,拿噴泉馬匹交換出軍隊,
卻不言明他姓字--
在這沒有化學的年代,
王將靈魂移交給戴奧尼索斯,
盛宴是歡好的,點亮語言的儀式,
啊,是篝火的舌,狂熱的舌,
皇冠已燒融為礦石。
雲堡一座座往西方移動,眾神正遷徙,
步伐從身上踏過,雲雀為奇美拉所食。
化身為自己的終點,
門前,快樂的賽伯魯斯同我搖尾,
歸還我得來不易的靈魂,
說牠將成為路徑的部分。
二月晦暗下來,智者先知停止爭辯。
船頭與自己對弈像是巫人有言,
說我--
應航向無雨無底的井。
黎明,是屬於東方的詞彙嗎?
命運把靈魂都留在風裡,
留在昨日,日常食息爾後將成博物館的臉,
說,
今日也是浩劫將至。
*賽伯魯斯:Cerberus,希臘神話中守地獄門的三頭犬,亡者須拿
食物餵牠才得通過,不然即被它吞食。
邁諾斯王:Minos,克里特島的國王,建造迷宮將牛頭人身怪物邁
諾托(Minotaur)困在其中。
奇美拉:Chimera,希臘神話中獅頭、羊身、蛇尾的吐火神獸。
Mar 8, 2008
2008/03/07
非常脆弱,並且憂傷
把念珠剪開了點數多次
讓它們散著
亂著
設想最後的八十個小時如何度過
如此我們會再吻一次嗎
再擁抱一次
我能鼓起勇氣同他道別甚至
在機場揮手說一路順風嗎
我不知道
三個禮拜的時間就夠了
徹底喜歡上一個人
喜歡類似的電影相同的導演
並走過各個地方
搓揉彼此的身體說我真的喜歡你
此時
我寫不出長句
一字一句的氣息在我左邊
憂傷,並且脆弱的他說
「 」
風從東邊來
他要飛過海洋往東行
彼時的他搭乘的班機何時會過換日線
噯,我看不見時間
當然也看不見他
不承諾不約定不說誰愛誰不說的話
牽住憂傷的我的手吧
我吻他已不再說話的唇
讓我們一起撿起散落的念珠
讓我們一起
點數一百零八顆數次
我怎麼希望他走
但他能吻我卻不能留下
像一場夢
終究要醒
《肢離十四行》
若我肢離你時你會喘息,陽光暴雨同時侵襲,
請吻我,儘管你的眼睛已不在那裡。
笑容轉而闃暗,以至於靜,
打開憂傷的胸廓,你的肋骨是整座鋼琴。
若我肢離你時你是寂靜的,雨後的樹木皆綠著。
認清尋常給你胳肢發笑的胎記,
握著你的手指,細數骨節並模擬各種折屈,
我喜歡在更近更近處,再聽你彈支小曲。
若我肢離你時你正飛離,雲拋撒自己的影子,
從此之後,你是連翅膀也沒有的人。
仔細梳洗你的臟腑,你的骨脊,
風裡你站立,你坐臥,夕色赭紅是我們時間的殘餘。
喜歡你鬍髭不再生長,不再易於刺傷,
若我肢離你前你說愛我……
Mar 6, 2008
2008/03/06
「這會不會是我們,」
當我話說到一半他就不讓我再說下去,忠孝復興站哄然的人流裡
我們擁抱並深深親吻,時間停止又再開始運轉的時候,歡悅的情緒是
,兩個終爾合而為一的世界。
『sure, I'll see you soon.』他說。
Mar 5, 2008
viewpoint
-鍾蔚文(2000),〈世紀之交,追尋傳播研究的意義〉,《淡江大學社會學刊》,2000年10月:1-15
-鍾蔚文(2002),〈誰怕眾聲喧嘩?兼論訓練無能症〉,《中華傳播學刊》,創刊號:27-29
-林麗雲(2004),《台灣傳播研究史:學院內的傳播學知識生產》。台北:巨流圖書公司。第六章。
正如哈伯瑪斯所言,人類所以治學,正是為了解決生活濁水中浮現的諸般問題:或大或小,從人為何生而為人,從太陽為何東昇西落,到如何經營話語的技藝,甚至如何設計、製造出精密器械來提昇人類的整體生活,是所皆然。整體來說,這些問題的浮現,事實上正反映著人類對於自我生命與環境的互動關係,自哈伯瑪斯的三種旨趣分類──技藝的旨趣、實踐的旨趣、解放的旨趣──我們大約也可以看出,科學哲學思維的轉變,乃自「控制/操作」到「理解/透視」,再進一步「反身/思索」人類與物件、與世間萬物天地芻狗的關連。
在這樣的脈絡底下,「傳播」作為一個學門──即使近年來傳播學界不停地遭受追問與質疑,這樣一個看似跨越領域、但畢竟無一固態中心思想之學科,究竟能不能再自稱是獨立的「學門」──延續了自然科學與實證主義的傳統,試圖在媒介、閱聽人、與訊息符號間劃分出清晰的疆界,以皮下注射理論以降的媒介大效果研究為先鋒,一路開拓出傳播效果論的領土;然而,隨著世態演變,研究者亦開始體驗到事情從來不曾如此「絕對」而單一,沉默螺旋、知溝理論、涵化理論等研究,證明了媒介效果僅能在特定的環境下受到控制與預測,甚至在更多狀況下是超乎人們所預期、所冀望的「不顯著」──於是研究者不得不更靜下心來,讓傳播研究的目光焦點回歸到人與人的互動行為,而不再只是將人的集合與群性作為一種非特定的「標靶」,正面承認具有行為主體性的「人」,才是最終解決「意義」之發生的場所,透過操作/理解/批判,而讓意義的傳遞與接收得以完成。
我們多半將「後現代」視為當代的同義辭,然而這裡出現了一個弔詭──後現代的解構視角認為沒有甚麼是一定的,一切意義都在不同的個體當中發生,也正由於這種與「現代」所強調彰顯的「固定物」(All that is solid)相對的觀點,後現代才能因應而生──在現代性煙消雲散後(are all melted into the air),從那裡浮現出來的是不確定、不可捉摸、不能預測的「話語的鬼魂」(the inaccessible ghosts of utterance)嗎?
我想並不是這樣的。
後現代主義並非指涉不可操作不可捉摸的一切液態、氣態的思想與反應,而是,對既有、僵化的形式主義與本質主義所導致的「想像力死亡」之冀望突破。這也和鍾蔚文〈誰怕眾聲喧嘩?兼論訓練無能症〉文中所提及的旨趣相似,任何研究都不應該只是照本宣科,不該只是選擇特定的研究方法,不該只是在紙上談兵的階段就要一切大勢底定;尤其「傳播」若作為一個學門的最大理由,應當是它兼容並蓄如大海的肚量,得以自在遊走於各個領域學門之間,擷取各自的長處以補不足──傳播本是一種「觀點」的訓練,無論放在社會科學的類目下,或以人文訓練的角度觀之,都是一種「捕捉/觀察/解讀/詮釋」的過程,而意義正在那裡持續發生。
承接此立論,「眾聲喧嘩」於是成為傳播學門發展的必要道路,因為對話而能彼此完成,因為碰撞而有火花,想像與創意由此而生;並進一步回過頭來關注研究者不能不處理的──本地傳播環境問題。在整體學術系統的框架中,既然我們已經大方承認「唯一解」是難以到達的境界,我們能不能找到「最佳解」或者「最多解」?眾聲喧嘩,正是一種具體而微的「後現代社會性」的展現,沒有誰能真正統馭別人,所有的意義與價值並存的狀態下,經過理性互動、溝通、與磨合的過程,那裏應該會有「甚麼」正在等待著我們,這也正與哈伯瑪斯的主張所相合。
從現代到後現代,「真實」所沒有向我們所示現的那些,根本從未消失。只是因為我們所習慣因循的道統,不能夠讓我們「看見」我們所能看見的物事以外的東西──說脈絡也好、透視也好,我們必須要能夠靜下心來思索人類所共同面臨的「缺憾」與「困境」,揚棄「我們能做到一切」的思想,而擁抱「我們不能做到任何事情,但我們能把我們能做的做到最好」,當手臂張開,掌心向上,看似不能留住任何東西的姿勢裡,其實我們已經靠著想像,與整個世界相連。
《諭夢書》
「也許在自然史與文明史之間的界線上的隱微地帶,就是性的所在。」
--董啟章,《天工開物˙栩栩如真》
沒有然後了--避難所裡窗明几淨,
我們又換上短裙短褲,
聽聞浩劫已遠遠過去。
再沒有雷,沒有黑色寂靜的雨,
再沒有龍捲風會隨意創出生命。
塵歸於塵,
歸於塵,
彷彿甚麼都不曾發生於這安靜的早春,
懷錶鍍金,早於時間停下。
穿過蕈雲殘餘的微光,穿過
白河夜橋的月色底我們倖存,
變成陌生人那天,
陌生的球狀閃電在頭頂一一降落。
在這文學憔悴的年代,
還沒敘述最後章節,不要描寫紅的災厄,
是我們最好的朋友早已謀妥嬰孩的姓字。
是個男孩,
熱情投入攻擊的行列,
令刀鋒退開,又再度迎上去,
遊走針床之間的血腥,與一種
生的氣醚。
在這個沒有哲學的年代,
該如何辨證命運,或重化女孩的妝?
黑色的風,遮冷了她的臉;
當我們說起雙生的故事,
該說,兩個孌生子呢,或者是一對?
覓食或爭戰的蟻群,如洪水般分開--
沒有然後了,它們消逝在枯葉之間。
浩劫之前的一生寥寥數語言盡,
浩劫之後,
蛇咬著字詞在避難所外褪皮;
從不能創造命運的我們,
復又被命運擺佈,
並非偶然的想起。
然後,快速道路割裂了原野,
時間再度運轉的分鏡,
男孩女孩皆勇健如昔。
這是個夢嗎,
或者不是?
穿短褲的新市長佔領工場,
命怪手吊車須低頭飲水,又命人們
要往不久前奔跑的港灣處繼續奔跑,
舞動旗幟與音樂,遺忘途經的浩劫,
我們早該以此為始,造就
這沒有歷史的年代。
沒有然後了--第二十九天,
在所有可能世界裡,浩劫確已遠遠而去。
我們的勞作中,尚未示現於我們的預言,
其實也並未消失。
是我們創造夢,是夢
搥打創造城市的身世,
亦或是它在做愛中吻著我們?
那黑色的雨,
漩渦吞沒了蟻后,
啊,那女孩能吻我,不能留下……
夢的終結之處,總令人看不清的
磁力線與音頻反覆猥褻地交媾;
在夢的終結之處,會有個低泣的男孩,
會有個女孩,
正前往睡眠的路上。
Mar 4, 2008
2008/03/04
每次會面也都是浩劫將至,是的,我究竟在做甚麼呢?
我不知道。
只是跳了就義無反顧地墜落吧,只是,既然知道心痛的滋味,
又知道快樂,我不可能無所謂地放他離開我不能。甚麼時候是最後
一次呢?倒數計時在相識那天已經開始,數算著的日子啊為何時間
總不待我而離去,為何,戀慕的人總是要遠遠離開?
他就要遠遠離開,即使我伸出雙手也不能擁抱他,即使我微張
口唇,他只能吻我,卻不能留下。
Mar 3, 2008
2008/03/02
岡本003 - 四入 - $199。
畢竟不是我本人要用,是人家要用;而且--這次之後不知道要到
何年何月才能再度與此人共度歡好的private time,所以務必要靠著此
款武器讓性愛品質獲得大幅度的提升。
不過我不知道它居然會這麼貴。
老周以前為了爽快,還真是投下不少的資本啊。(遠目)
*
我要再度重申「處男不值錢了」這件事情!不過風神黃,這算是一
種自報家門的行徑嗎?其實平常這種東西也都輪不到我們女生準備的,
不過天知道美國人會不會有禮貌地自己帶來,所以呢,反正放在家裡準
沒錯,以後總會用上的。
啊,我知道啦,這一陣子我就以之為賭咒好了--「如果我怎樣怎
樣,那四個岡本零零三我到放暑假之前都用不掉,」幹,這太恐怖了,
我發誓我會乖乖的。
*
其實讓對方使用岡本零零三,被幹的人的感覺也比較好欸,我是這
樣覺得啦,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哈哈哈。因為乳膠的摩擦、觸感都會
得到大幅度的改善這樣。(心)
Mar 1, 2008
第二十九日
晨間在研究室讀新聞,寫報告,吃兩顆蓮霧等他來。其間往圖書館還了四本書,往返三封簡訊奔跑在走廊間,平底鞋的聲音迴盪四處不知有無打擾詹宏志上課。
他說,「would love to,」
他說,「I feel kind of emotionally invovled。」
今天幫阿力代了兩個半小時的班,計劃全亂了。噯,上週我們才好好地到達平衡說不踩線,不越界,不承諾也要儘量避免憂傷,每次會面都要快樂地對談,用英文或不流利的中文,用中文或不流利的英文,當他問「兩個人非常有禮貌非常沒有情緒地一起做事情是甚麼意思?」我就拿出筆記本生生寫下「相敬如賓」四個字,他復又稱讚我手筆漂亮,「你是說筆跡,」我說。那日走過燈節寬闊的通道兩旁皆亮著,他拉我手輕罵「people are here just bc they have nothing else to do,」我就說「I am thinking abt the same thing」他回,「'you took the word out of my mouth.'」我說,「Oh。」
我說。
同他用晚餐,用午餐,乃回溯到我們共進早餐與咖啡的那天,我想自己已寂寞太久在研究室的燈光下腐化,冬天怎麼這麼長,就繁殖出更多更多更多的憂鬱。一度以為自己愛上他,但轉念喝了啤酒抽了菸吃了巧克力的社會所左近之處,同朋友們大笑之後我就離開了迷戀。能夠安靜地看著他,領他走往台北城的各處,可以把飲料打翻在他的襯衫上。
我們從不遲到的--但今天我遲了快半個小時,到了東區他已在咖啡店門前亮晃晃地抽著菸,他見到我他說,「am afraid you were not coming。」拍拍我肩膀說今天坐的還是上次位置。
早先簡訊上寫著「I'll give you a 2nd chance, haha。」
意思就是--傻瓜,你不要再把飲料弄翻了,我不會中計的。
我能好好回過身來看著這一切嗎?當他在後座讓胸膛貼著我的時候,當他說應該再多見我幾次的時候,當他無視紅燈旁的公車,恣意地環抱並以雙唇含住我右耳的時候,我還能冷靜地說,we're not going to get emotionally involved?而若拿以往的標準來看--我們甚麼都沒做,那為何如此快樂?難道因為以往的快樂都不是真正的快樂,我所謂不允許自己快樂的種種原因還成立嗎?我不知道,第二十九天,我們在咖啡店無人的角落歡笑出聲,他笑的時候眼睛同我一般消失,我說你眼睛很小,他說沒有你小,我說那是因為你頭大,他沉吟半晌才說「okay you're right。」
然後我們在咖啡店無人的角落親吻。
然後我們在咖啡店無人的角落擁抱對方。然後,然後。
沒有然後了--我們都知道三月十日的事情,但我們不提,各自想著各自的以後他說「you should come 2 see me this summer。」我不願把這整件事說得太玄,但事情為何是現在這模樣?我們太快樂了--我和我的vacation lover在手機行選定NOKIA 5310,他說,「我要藍的,那你就選紅的吧。」一看紅色甚漂亮我就欣然接受他指揮,可以不思考可以no demanding可以安安靜靜與他接吻。
「how abt a blow job for dessert?」然後,然後,沒有然後了,第二十九天,事情像奇蹟一樣發生,總有天要結束的,十天後,或者再晚些,終於我們要變成陌生人的時候太平洋也暗了下來,在芝加哥的夏季,影展的幕拉起,或許我會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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