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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生,宜蘭人。紅樓詩社出身,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現於資本市場討生活,頭不頂天,腳不著地,所以寫字。   曾獲文學獎若干。著有現代詩集《青春期》,《嬰兒宇宙》,《偽博物誌》,《我只能死一次而已,像那天》,《嬰兒涉過淺塘》;散文集《樂園輿圖》、《棄子圍城》、《天黑的日子你是爐火》、《阿姨們》。作品多次選入年度散文選、年度臺灣詩選,以及《七年級新詩金典》、《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等選本。   Contact email: yclou342011@gmail.com

Nov 9, 2012

新自由主義的真空腦殘

 
每當政府提出稅制改革,倡議針對富人的實質所得增加稅賦,報章媒體上就會出現一類文章--其例證各異,但主軸內容均不脫「對富人加稅,將會導致富人與產業外移,國內產業空洞化、失業率上升,全民受苦」的恐嚇性說詞。這類呼籲降低國家管制、減稅、減少監控的論調,雖是借用了新自由主義的典範,然而其將政經現實化約為真空市場的論點,看似有理、其實腦殘,姑且稱之為「新自由主義的真空腦殘文」好了。

這種單行道式的推論,不外乎富人為了規避稅賦,短期會造成資本市場恐慌,股市房市下跌,長期則會掀起移民潮、產業外移潮,區域市場內產業將空洞化,結果導致社會財富縮水,政府稽徵不到合理稅收。

聽起來很有道理。不過這是真的嗎?

連對岸的中國共產黨,在推動改革開放時所宣稱的「先讓一部分人富起來」,後面的潛台詞都還有「讓利益迴向到社會整體」這句;然而,我們聰明的新自由主義真空腦殘呢,最有趣的就是,前面關於富人脫產、投資停滯、產業外移的推論說的都很合理,不過「接下來呢?」的事情他都不講。偏偏被故意隱去的部份,其實才是稅政改革、賦稅結構調整,所真正要處理的問題--社會財富與其成長,最終要能夠盡量均分,才有存在的意義。

這個問題不談,前面的所有「成立」其實都沒有意義。北歐福利國家有例在前,50%的稅賦如果建立在高投資、高產值、高所得的環境之下,其運行自然無礙,所以關鍵很明顯了。企業與富人所賺取的錢,能否再度投入高端研發與產業升級,創造出更多的「可分配財富」,才是重點。

在富人全拿的世界,這些真空腦殘宣稱「若……就會……」的恐嚇論調,其實隱含著的是「all or nothing」的詭辯。然而真實世界何嘗如此?在 all and nothing 的中間,有太多關於合理分配、稅賦正義的光譜空間。「成長」變成他們的禁臠,而成長的果實卻僅有他們獨享。

來看看美國近期將面臨的「財政懸崖(Fiscal Cliff)」問題好了。同樣地,新自由主義真空腦殘宣稱,一旦稅賦調高、恢復至原有法定水平,將傷害到美國的GDP成長率。

然而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Congress Budget Office, CBO)的分析怎麼說呢?CBO指出,若延長除了工資稅(payroll tax)之外的所有減稅優惠,但不讓年收入在25萬美元以上的家戶(與20萬美元以上個人)享有優惠稅率,至2013年底美國實質GDP將上升約1.25%;但若讓所有人(不分收入)都能繼續享受減稅優惠,那麼2013年底的實質GDP上升幅度也不過是略低於1.5%的水平。

也就是說,CBO的預測顯示,增加、或說「恢復」對富人徵收原有稅額,其實對GDP成長的影響效果相去不遠。平白打了這些人一個大耳光。事實上,新自由主義從來都不只講究減稅、降低管制。新自由主義講的是完全的自由市場,而不是現下這種被富人綁架的「富人市場」。

真正的新自由主義在金融體系、國際貿易、乃至財政樽節等領域,都有所涉獵,絕對不是現下這些真空市場裡的腦殘文所倡議的一樣,只講究「減稅」而已。

舉例來說,新自由主義的金融體系是提高融資流通性(而非僅借錢給「看起來最還得起錢的富人」),政府降低管制的同時,更應該縮減政府編制、降低政府開支(而不是舉債去伊拉克、阿富汗、伊朗打仗唷啾咪),乃至全球貿易壁壘的降低(更不是現在各大企業提高專利門檻、擠壓創新者進入市場的機會,讓財富更加集中在特定企業手中),透過新興國家的生產力提供全球市場更合理的必需品價格(而非當今商品市場透過期貨交易炒作原物料價格套利)。

其實講得更白一點--這些人只是把新自由主義的豐富內涵「選對自己有利的來用」,簡而言之呢,就是把新自由主義當做一個「自助餐檯」,選自己愛吃的吃,其他的就丟在一旁。

只看、只談減稅這個部分,加上媒體發言權被富人所把持,當然讓新自由主義成為資本家的禁臠,「新自由主義」變成一句徹底的髒話,這甚至是新自由主義真空腦殘論者的邪惡了。

我要說的是,雖然馬克思直指「國家」作為市場的同路人,其角色是用以「穩定」市場,但新自由主義幾經修正,在其喚醒公民意識的前提之下往社會主義一端前進並非不可能。國家角色也因此有了重新討論的空間--透過稅政改革啟動利益的重新分配,是最合理和平的一條路;就算降低企業與富人稅賦,也應該透過立法管制其獲利需進入投資循環的比重。

如果企業與富人享受獲利,但此一利益有沒有迴轉到人民手上?如果沒有,那經濟成長就不會是「全民」的成長,勞動者對他們而言,不過就是另一場買低賣高的遊戲而已。如果經濟成長「不是」全民的成長,我們要這種成長何用?

台灣已經無感成長這麼多年了,還要繼續下去嗎?現在就是改變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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