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天,因著春雨顯得黏膩悶熱。
他和他心愛的花花草草住在公寓樓頂,溫室般私密空間。三月中,在右手
腕外側發現一只細緻紅腫,記得,去年也就這時獵到第一隻吸飽血卻逃命不
及的蚊子。啪地蚊子外骨骼在他掌心脆裂,鮮血稠稠地濺開……像極一口咬
開酥皮果醬泡芙。
回想去年打死蚊子的手感,突然就想起某個夏日夜晚,開火大戰後收拾行
李離開小小溫室的她。印象中,她氣鼓鼓的背影像隻吸飽血的母蚊子,跨出
去還不忘用力甩門砰聲巨響,背棄了他和他的花花草草。如果當時把她一巴
掌拍死在雪白牆上,會是何等風景呢?
三月,滿屋子蓊鬱間蟄伏過冬天的蚊子們,該甦醒了。遂嚴陣以待。
他反覆丟接小沙包訓練反應,務求聞聲出招開掌見血。也準備支電蚊拍要
啪滋啪滋電個痛快,但某次揮拍落空電到自己被她嘲笑後,對這玩意兒便保
持戒心不願使用。又有什麼關係呢?他想,最後她仍離開了他和他的溫室。
四月。他打死今年第一隻蚊子,觸感僵硬如壓碎一片烤焦餅乾。手心只有
蚊子,沒有血。
五月。他想念紅腫處發散的輕炙。
六月。空揮電蚊拍他鼻間振動嗡嗡,試著能否引來一些蚊子。
七月,他恍然這兒只有不吸血的公蚊子。
於是他同寂寞的公蚊子們,一起在公寓樓頂的溫室裡日夜守候,盼望雌性
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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