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結核病流行的年代》修訂
在結核病流行的年代,疾病儼然成為隱喻
他們以肺腔血沫餵養憂鬱苞莖
細弱咳血,聲音盪在古舊的廳堂
花開在死亡鐘響的頂端
盛放書寫,與不凡的感傷--
鄉間老家陰濕的院落裡他們想像
一個轉身也能打起光亮
漂流木罅隙有陌生目光照看,喚醒
幾十年前天井最底處植下的童年寂寞
不知何時竟已發芽
未來不過魔物,不過連往黑洞繚亂
頭顱內結出只只幼嫩苞紅芽綠
飼食以思念以憂患,以
他們邁向死亡的步伐佝僂
金色花朵憂鬱地綻開
如此巍巍
遠方,一隊十人編制的樂團行進
奏響慢板圓舞:一、二三,二、二三
花朵枝枒蔓生,每個分岔都是一次傷神
睡眠與嘆息橫陳書桌邊緣
他們指掌鑲嵌上核桃木紋的色澤
寫了復又拆剪塗銷,他們殷殷探尋
關於疾病作為最後隱喻的線索
觸到最底,最底
這裡不聞鐘聲而風雨是最後的語言
他們呼吸帶血。卻不輸給雨,也不輸給風
說:「你如看到有人逆水而來
必定是那位極端虛無的浪漫主義者
牽著他瘦骨嶙峋的狗」
院落裡,他們又再咳出唾沫血絲
那時的感傷與疾病都過於頻繁
在結核病流行的年代
他們永恆地睡
胸腔裡多長一塊沉默的骨頭
在康復前,未能成就偉岸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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