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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生,宜蘭人。紅樓詩社出身,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現於資本市場討生活,頭不頂天,腳不著地,所以寫字。   曾獲文學獎若干。著有現代詩集《青春期》,《嬰兒宇宙》,《偽博物誌》,《我只能死一次而已,像那天》,《嬰兒涉過淺塘》;散文集《樂園輿圖》、《棄子圍城》、《天黑的日子你是爐火》、《阿姨們》。作品多次選入年度散文選、年度臺灣詩選,以及《七年級新詩金典》、《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等選本。   Contact email: yclou342011@gmail.com

Jul 10, 2023

來講一些飯事

 

其實我是一個麵人。但今天就想來談談一些飯事。

高中的時候我跟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在高中參與詩社。練朗誦,練呼吸,練發聲,練腹式呼吸,練表達情感。星期五最後兩堂課下來,當然——餓到不行了不吃飯不行了再不吃就要崩潰倒地哭泣「怎麼還沒有得吃」了的那個年紀。

總之,那時候學校後頭有一間做台式客菜的合菜餐廳,名喚《古厝》。它的菜真好——從乾煸四季豆,清炒空心菜,宮保雞丁(那花生實在好吃,我們總是央著大廚給我們再來一盤宮保花生),紅燒臭豆腐,蒜炒水蓮,然後最恐怖的永遠是那一盤上桌轉了一圈倘若你沒伸出筷子湯匙就消失殆盡的,蒼蠅頭。

總之我們吃。店家的白飯是無限供應的。每個人都可吃到飽足。

我也是在《古厝》締造了我個人的一餐8碗飯紀錄。

好玩的是,咱們高中的橄欖球隊呢,他們星期五練完了球要用膳的時間,跟咱們詩社差不多。有一次,大廚看我們詩社已經風捲殘雲扒飯吃菜的蝗災式吃法——趕緊向後頭喊了「橄欖球隊來了,後頭備飯囉!」當然,這麼一備,兩大團肯定是在兩小時之內又可風捲殘雲地把飯鍋吃到了底。

高中生嘛。那飯,當然是有被吃完的一天。

主廚就出來宣布:「好了,今天沒有白飯了啊各位」

我們也不打緊,開始把自己碗裡所剩不多的白飯,開始往絲瓜蛤蜊的湯汁裡倒、開始用筷子從盤子上刮下僅存的蒼蠅頭碎肉,東坡肉的醬汁,又可再吃一整碗的飯。這樣吃。把桌面上所有可以吃的醬汁、配菜、茶水,宮保的醬,那藏在辣椒皮內裡的花生,都挑出來。

絕不浪費。完全食光。胃足飯飽。創意美味。

「謝謝招待!下個禮拜再來!」離去前,就這樣跟《古厝》的大廚誠心誠意地說了。

好的好的,下週再來!

也這樣吃了許多許多年頭。和一群人吃飯,吃的是快樂。而非不快。

只可惜後來《古厝》遷徙店址幾次,也或許是我們年紀大了食量小了,再訪幾次《古厝》,總覺得是物換星移,少了一點那種挑戰幾碗白飯的豪氣,想要吃得巧些,靜些,一餐,大概一碗飯,也就夠了吧。

所以有人問我怎麼總是吃麵?吃麵,是一個人吃的。

吃飯啊,則肯定要有一群特好的朋友圍坐著,講著那些也不知有沒有道理的快樂話題,凝聚成一桌子共有的時間空間。那飯啊,就吃下去了。幾碗幾碗的,笑著笑著的,請你把紅燒豆腐的醬汁,都留給我。

——那樣,我可還能再吃一碗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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